有文学《乱撞》第8章 为什么总叫我等你
灰褐色大楼下站着一个高高瘦瘦的男孩子，男孩子好像自身就带有一种气质，引得周围路人频频侧目。
男孩子似乎在等一个人。
从接到段湘希那通无厘头的电话之后，许歆就有预感，她会来。
他来不及收拾就急匆匆地下了楼，他其实知道现在下楼很早，但是他就是不想让那个女孩子等着他而已。
许歆心里开心地想着，湘希是来和自己告别的吗？因为要很久都见不到了？
但是自己要怎么跟她讲，那个公司出现的问题呢？
很有可能面临破产，要是破产了，身为股东的自己又怎么能去干干净净的去见这个干净的姑娘呢……
许歆想了最坏的结果，却没有去想那个最好的结果。
所以他还是决定暂时不要告诉她真实的情况，只希望事情得到解决之后再来见她。
——
几分钟后，许歆看到了向他跑来的米白色身影，那个他在梦里梦到过好多次的倩丽身影。
女孩跑过来之后丸子头有点散，头发乱乱的，但是那双眼睛却亮亮的，一如那年暑假的对视，撞进了许歆的心里。
女孩子跑到许歆身边，喘了几口气，许歆不自觉地轻轻拍了拍女孩的后背，然后从衣服大大的口袋里拿出一个保温杯，递给她。
“杯子是新的，水是温的，你先喝口水。”
入口，甜甜的，温温的，直达肺腑。
段湘希有点愕然，为什么感觉许歆好像什么都会考虑到，成熟的根本不像二十二岁的人。
又长长的舒了几口气，待平复下来，段湘希莞尔一笑，晃了晃手里的围巾，“许歆，你围巾上面的字母我看到了。”
像个发现宝藏的小朋友，满脸都洋溢着惊喜。
明明许歆应该是高兴的，她终于发现了啊，而且她发现之后还这么开心，是不是因为她心里还有自己啊。
可是转念一想到魔都那里的烂摊子，他觉得，他不能那么自私的把段湘希卷进来。
他想要轻轻松松地去和她坦诚相见，他不想，他们一在一起就要一起面对这个烂摊子。
这对她来说不公平啊。
为什么她就不能等等他呢。只要再多给他几天，等他处理完这些事情。
许歆看着她，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垂下眼睑，“对，就是‘许歆喜欢段湘希’的意思，但……”
段湘希根本没有注意到许歆不太对劲的状态，急切地开口应道，“那许歆，你愿不愿意和我在一起。”
许歆一股懊恼涌上心头，喉咙好像有一股淡淡的铁锈味，他不自觉地吞咽，喉结上下涌动：“湘希，你能不能再等我几天……”
等我干干净净的来见你，我保证，我一定会好好的处理好公司那边的事情。
段湘希的眼皮跳了一下，眼里一下子就没有了光。
当年，许歆也是站在梧桐树下，也是这种表情，他对她说：“湘希，你再等等我。”
没有任何的解释，没有一句……
可他，后来却毫无预兆的转学了。
只留下那一句暧昧不清的——等我。
是从高一等到了大四吗……
是从一年秋天花落败又等到另一年冬天花埋葬吗……
为什么总是让我等你呢，为什么呢……为什么还是连原因都不愿意说呢。
段湘希感到一阵寒意慢慢从心口遍布了全身，全身都被抽走了温度。
嘴角抿了抿，眼泪不自主地漫出了眼眶，用手指揉了揉，然后故作坚强地扯出一个微笑，“你上回也是这么说的，可是结果呢？我没有等来你的解释，却在校门口等到了你和另一个女生的言笑晏晏。你帮她背着书包，笑得好开心啊！”
“许歆，你知道你最先走进我的心里的是什么吗？”
段湘希望着许歆，“是你的笑容啊。可是那一天，你笑的明明那么开心，我却很不开心，为什么当时我的心脏一抽一抽的，好像在慢慢地剥离，那种滋味我到现在都还记得。”
段湘希明明在竭力忍住眼泪，可是泪水就是如断了闸一样的水一样，滑落到下巴，然后钻进了胸口的肌肤，冰冷冷的，可是她却仿佛没有感受到。
“其实，许歆，我是……真的喜欢你啊。”
“我那个时候真的真的真的，很想跟你说一句，我喜欢你。”
段湘希的话语渐渐一抽一抽的。
“可是我不敢，那么多人那么说我们。我不敢。”
“我被老师叫到办公室谈过话。我不敢。”
……
“我就想简简单单地看着你和我一起过完这三年，可是你后来却总和那个叫丁可欣的女孩子一起进进出出。”
“后来，关于我们的流言也没了，明明深受其害的我，在流言没了的时候，为什么没有一股如释重负的感觉呢！”
段湘希讲了好多好多高一的时候发生的事情，每听一句，许歆就觉得的自己的心口钝疼一次，那也是他一段不愿回首的噩梦，他真的也好想去抱抱从前的湘希。
许歆一直都知道湘希的眼睛会说话，可他这个时候却宁愿自己从来都读不懂她眼里的意思。
那双以前盛满星星的眼睛，现在黯淡的让人生出浓浓的无力感。
“湘希，你信我，你再我几天时间。我这次不论成与否，一定会告诉你一个答案。”
段湘希扯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许歆，你就只会说这句吗。”
“你总说让我等你！让我等你！”
“我想听的从来都不是这句！”
寒冬刺骨，空气仿佛凝结成冰，两人久久不语，冬日的寒风又冷又无情，吹走了段湘希刚刚萌生的勇气，也吹得许歆的眼眶微微发红失了语。
“也是啊。”段湘希抹了一把眼泪，自嘲道，“我凭什么觉得你会给我一个理由呢！”
“你，我，从来都只是同学啊。”
“我哪里来的自信，我在你的心里不一样。”
许歆听到此处，仿佛又回到了那年夏天，浓浓的无力感包裹着自己，喉咙壁都在发凉，他颤抖着开口说，“不是的……”
段湘希再也忍不住了，把那条如笑话般的围巾重重地扔到了地上，像是在宣泄着什么。
一声轻哼，“我还是那么的自作多情……”接着转身离去了。
楼下来来往往的人时不时地看向他们，窃窃私语着什么，后来也都摇摇头走开了。
许歆的心里有个声音告诉自己要走向前抓住她，可是他又还是退缩了……
迈出的脚收了回来，举起的手也放了下来。
他觉得，这样才是对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