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文学《外室之女》第6章 杀鸡儆猴
南昌都不知晓韩毓行动，更不要说南邈。
他听了梁毅的话，瞪大了的眼睛里满是惊吓，“山匪？”
脚下的热度打断了他的惊吓，然后他变得困惑。
父亲这外室母女，到底是哪里来的手段，能叫山匪乖乖听话？
更哪里来的钱财人脉，在徽州置地买院子，办了户籍？
梁毅言语极慢，“大少，热吗？”
南邈不解。
一路行来，天色已经渐晚了。
他从昨日晚上起就不曾吃过东西，眼下身上觉得冷。
脚下的这团火算解了他燃眉之急，谈不上热，甚至有些舒服。
可他不觉得，南烟和这打手有这么好心让他取暖。
梁毅轻笑一声，没再理会他。
南邈看着他坐在了一旁的石头上，提起来的心弦和紧张短暂放下。
人一松懈下来，手上的疼让他忍不住想动。
可稍动一分，麻绳便嵌入手腕深上一分，他便疼上一分。
直疼的他嘴唇发白，他忽觉得脚下越来越热。
低头勉力去看，那火烧旺极了。
此刻，他想起母亲的话：“如今全家都要看韩毓母女的脸色，你要改改你的强硬性子，不可惹恼了她们。”
“只有活着，才能想以后。”
南邈舔了舔唇瓣，“我……这里的人，我不都认识。你想问什么，我回答还不行吗？”
梁毅闻言，看了南烟一眼。
南烟似是等得久，觉得乏了，此刻正闭目休息。
也不知道是听见了还是没听见，总之是一动没动。
梁毅见状，也不去叫她，当没听见南邈说话一样。
南邈脸色发苦，手腕已经疼的麻木，可脚下的热度却越来越高。
刚刚还有些冷的身体，这会儿感觉快要被烤干了。
“喂！听见我说话了吗！”
“别喊了。”梁毅起身。
他是个很拎得清的人，既然决定卖身于韩毓母女，自然就无二心。
故而，他做事格外用心。
那头南烟闭目养神着，他不能叫南邈扰了清静。
“大少，不嫌热？”
“你叫她起来！”南邈被火气熏的难受，更压不住脾气。
梁毅抬手给了他一鞭子，“小点声。”
他是为南烟做事的，当然不会听南邈的吩咐。
“知道你脚底下这团火，叫什么吗？”
“不知道。”南邈口舌干的厉害，心里莫名的生出种恐惧。
“这是种刑讯逼供的办法，来源于点天灯。”梁毅板着张脸，耐心给他解释。
“人被火烤，就和猪一样。烤的久了，水分干了，油就会顺着皮肤冒出来。等你迷糊了，也就快死了。”
南邈的意识已经有些涣散了。
他能从梁毅的语气里听出来，梁毅对他没有半点的尊重，甚至没放在眼里。
“你们抓我们来不是为了开采煤矿吗？我死了，你们可少一个免费的劳力！”
南烟此刻睁开了眼睛，懒怠的瞥了他一眼。
南邈急着给自己找不能死的理由，并没发现。
梁毅大概是做惯了匪，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小姐让我说点故事给你听听，我这人嘴笨，就说到这里吧。”
“你不要再喊叫，否则，我有一百种办法让你活着，但还不如死了。”
南邈断定他说的是真的。
不论是母亲的告诫，还是现有的折磨，都让他认清楚了现实。
他此刻的地位，还不如梁毅。
南烟换了个坐姿，又饮了茶润了嗓子，又问了遍一开始的问题，“这里的人，你都认识吗？”
南邈这次乖顺多了，答的飞快，“不全认识。”
“那他们都认识你吗？”南烟接着问。
“应当认识的。”南邈的回答，带着一份害怕。
他并不确定，但他觉得，当初在京城南家，他作为家中嫡长子，全家上下应当都认得他。
可这话，他不敢说出口。
曾经他是上位者，南烟是人下人。
外室之女，是连府中粗使杂役都不如的。
然而现在，他就如粘板上的肉，别说生死。
就是把他剁成块还是切成条，都要听南烟的意思。
“放下来吧。”南烟伸出根手指动了动。
梁毅熄了火，把南邈从杆子上放下来。
南邈坐在地上，有种逃出生天的感受。
“让他做挖山队的队长。”南烟的声音忽然响起。
“梁毅，给他定下每日要完成的工作量，由他管理其他人。”
“若是完不成，今日他的样子，就是明日众人的样子。”
她声音不大，甚至有些轻。
但山里的人，都听见了。
这个十二岁的小姑娘，用了一手谁都能看得懂的杀鸡儆猴，却让所有人都畏之如虎。
南邈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主动的拿起了铁镐，机械的挥动起来。
南烟的眼神里有了倦意。
“梁毅，走吧。”
她心里清楚，这块地方短期内不会有问题了。
她不需要再来，甚至梁毅都不需要再来。
留下人手，留只鸽子，有事通报即可。
回程时不如去程时热闹。
南烟一只马车在山间行进，梁毅骑着马护卫在旁。
他是三个月前卖身给韩毓的。
三个月前，他还是山匪。
在路上劫了只身来徽州的韩毓和南烟。
当时的韩毓拿出了十几人份的粮食和盐巴，让他对这对母女刮目相看。
徽州这块地方，地处三国交界，连年战事不断。
百姓大多穷苦，日子过不下去的，就如他梁毅一般，上山为寇。
所以在这地方，你若说有钱，大家未必多看你两眼。可若说有盐有粮，那可真是真叫人觊觎。
他做了六年山匪，见过不少人，还第一次见到被打劫后半点恐惧都没有，不提钱财的。
韩毓本想打发了他就算了。
可南烟拦下了母亲，小姑娘告诉他，她们很缺人手，若他愿意可以给她们母女做个长随。
除了口粮外，每个月还给份例银子。
梁毅有些头脑，能做长随，总比做匪强得多。何况，他觉得，这对母女实非凡人。
现在看南烟作为，证实他猜的没错。
马车里，南烟的声音忽响起，“交货的地点和时间，定下了吗？”
梁毅应声，“时间定在了半月后，地点还没定下。”
“嗯，倒也不急。”南烟声音沉稳，“人手若是不够用，可同我说，找两个靠得住的人牙子再买一些也好。”
“未曾想南府人口这么多，足够用了。”梁毅答道。
南烟撩起车帘子，“梁毅，若你是南邈，你会如何解当前困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