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宠》第7章 目的
清风别院。
“锦曦姐姐。”
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见到了沈岸之后一把扑了过来,沈岸笑着拍了拍他的背,“长壮实了,小安。”
春安是沈锦的孩子,沈家出事的时候,沈锦已经怀有身孕,恐怕项元裴也是知道这个消息,再结合沈安安的存在,便以为沈岸和沈安安就是真正的沈锦和春安。
但是实际上,沈安安才四岁,春安已经五岁多了。
他将他们母子两个安置在这里,对外,他们母子两个是他府里侍妾春娘的姊妹。
春安依赖的抱着她,骄傲的表示,“我都有听姐姐的话,好好吃饭,然后努力读书,考取功名。”
沈岸摸了摸他的头,“小安好样的。”
春安拉着她坐下,“姐姐想找的人还没有找到吗?”
“还没有。”沈岸说,“又该有检查的人了,你和彩月不用担心,就说你姨母是沈府的人就好。”
说起沈府沈岸之名,京中怕是无人不晓。
天下初定,朝堂缺人,丛老首辅大力提拔人才。
科举考试年年推行,前三名便委以重任,不再是温水煮青蛙似的这样考察那样考察,沈岸这一批人算是破格录取。
十年间,朝堂也算是人才济济,但是宦官项元裴却是十年如一日,权势滔天,而沈岸是惯常的和项元裴对不对付的人。
春安重重点头,“我知道了,姐姐,那个项元裴没有欺负你吧。”
沈岸笑着说,“别这样叫他名字知不知道,让人听了去你就惨了。”
“我才不怕他呢,他欺负姐姐,就是我最大的仇人,等我长大了我一定替姐姐报仇。”
春安义愤填膺。
“小安啊,有些事你还不懂,等你长大了我再告诉你好吗。”沈岸耐心说,“我在这里待不了多久,过几天会让人把年礼送过来,然后找个由头接你们过府。”
春安不舍,但还是说,“姐姐一定要小心一点。”
“好。”
沈岸回了驿站。
“沈大人,和家里人说好话了吗?”
镇抚使孙伦不善的看着她,他是孙济的同胞兄弟,兄弟两个同位于镇抚使位置上,官从四品,低沈岸一级,但是兄弟两个处处看沈岸不顺眼。
“说好了,多谢孙抚使关心。”
孙伦却是说的意味悠长,“怎么能不关心呢,毕竟下官的弟弟刚因为项元裴受伤呢,今后怕是只能轮椅出行了吧。”
“孙抚使这话说的好没有道理。”沈岸看过去,“你也说是项元裴动的手,我和那狗宦最是不对付,孙抚使怎么能将这两件事说到一起。”
孙伦却说,“可是下官的弟弟与项元裴向来没有打过交道,向皇上交出沈大人可能是沈氏余孽之事也只是秉公执法而已,怎么偏偏就此事过后他就糟了难呢。”
这些人都是些人精,顺着味道就能闻到人,比狗鼻子还过之不及,沈岸最烦的就是孙伦那双直击人心的眼睛。
孙伦以前是他顶头上司,三品的官,可惜他同胞弟弟在家里是个受宠的,家里老祖母非得让他舍官陪弟,孙伦拗不过,犯了错,降了职位。
锦衣卫官升一级难比登天,孙伦却是三个品阶里面跳来跳去,孙老娘做法比古时孟母三迁有过之而无不及,贫窟出孝子。
孙伦就是一个。
“项元裴小肚鸡肠惯了,谁知道是不是孙济哪里得罪了他,连皇上都相信项元裴只是没事找事而已,孙抚使却能够为他找出来一个为我报仇的理由,难不成还真以为我和他是那话本子里的表面敌对实际同榻而眠的苦命鸳鸯?孙抚使,你有这样的脑子不去写话本真是可惜了。”
沈岸毫无愧色的说话,孙伦见她这样直言不讳,倒是真的有点动摇了。
他本来也是猜测,什么都说不准,今日只是想试试沈岸的态度,如果真试出来什么,他也不亏。
“沈大人莫要动气,下官只是开个玩笑。”
沈岸淡淡道,“要务在身,哪来的玩笑可以开,若是耽误了追捕逃犯,你我都耽搁不起,还是快些出发吧。”
……
此次追捕的是穷凶极恶之徒,是在一处民窟发现了三个在逃犯人,这几个人是江湖上有名的江洋大盗,却被人雇佣要偷国之玉玺。
刚抓到羁押在案,还没有问罪,他们三个便逃出生天,沈岸被任命抓捕他们三个归案。
没有人认为这是个好差事。
金星锤,断骨刀,使毒蛊,是这兄弟三个的绝招,沈岸使不惯长刀,剑也不用,十八般武艺中,她惯用白打。
进攻如孤狼迅勇,这是三兄弟与沈岸动手时对她的评价。
孙伦退居安全范围之外,沈岸一对三,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没有让手下人围剿,或许是知道他们对付不了三兄弟,打车轮战也不知道要打到什么时候。
而他有事。
沈岸猛一倾身躲过金星锤,却在断骨刀袭来时直面而上,劈手压断持刀手臂,一拳头直砸对方脑门。
金星锤抡过来扎轧脊背,沈岸疼的拧眉,他腾出来手,一跃而起,虚晃一招之后,死死卡住人的脖子直直后退,背后鲜血汩汩直流。
沈岸抬头,血性的说,“孙抚使,看戏也该看够了吧。”
孙伦吩咐人去抓眼睛快要瞎的和刚把蛊虫拿出来的两兄弟,他敬佩的看着沈岸,“沈大人英勇,下官不及。”
三人缉拿归案,孙伦看向沈岸,“沈大人真的不跟着下官回去了?”
沈岸没说话,伸出手让他看。
只见沈岸手腕处有一条延伸向血管的黑线,孙伦骇然,关心道,“这是怎么回事?”
沈岸云淡风轻,“此乃蛊毒,如果不救治,不出三日我就会暴毙而亡,也许该我不死,我听说医谷传人最近就在这一代出没,我得找他解毒啊。”
孙伦拱手道,“那下官就不托大人后腿了,下官先带着这三人回京,禀告皇上,看看太医能不能想想办法,退一步讲,如果沈大人找不到医谷传人,回京好歹也有一线生机啊。”
沈岸要笑不笑的看着他,答应了,“孙抚使赶快回去吧。”
孙伦急忙带人离开,如果沈岸所料不错,今日这擒贼之功没她的份,不过她也不在乎,找人才是重要的事情。
项元裴的势力遍布天下,这是沈岸偶然得知的,他现在把宣德帝拉下来他自己坐皇位简直轻而易举,可是他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完全没心思。
沈岸现在是狐假虎威,他去了一家钱庄,拿出了一副画像和一个从项元裴身上摸到的信物交给了掌柜。
掌柜一见到信物就把她请到了里间,对方恭敬不已,“这位公子,你在这稍等片刻,这画像我立刻吩咐人暗中查访。”
“好,多谢了。”
沈岸画的像是她口中的医谷传人,可是医谷传人到底长什么样子谁也不知道,沈岸画的是他记忆中的元哥哥长大后该是什么模样。
沈岸知道,这些钱庄既然是项元裴的势力,他要钱庄的人做的事情自然也会传进项元裴的耳朵里,可是沈岸不怕他知道。
他身体有隐疾,他对项元裴说过,也是为了圆她为什么一直在找医谷传人,而项元裴竟真的都没有怀疑过。
这让沈岸稍稍放心。
这些年,她每次去一个地方办差,就会像这样去找人,这一次,是借项元裴的势力,可得到的是两种情绪。
惊讶项元裴的势力之广,和找不到人的失落。
这么多年了,他离开周国,舍弃荣华富贵的生活,就是为了找到儿时的那个人,但是每一次都是一样的结果。
执念渐渐在她他心底生根发芽,这样的日子,沈岸看不到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