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文学《易生阁》第10章 吃席
颂哲怀疑的眼神在我身上上下打量，总觉得我是个贪财的骗子假扮的上神。
这事懂得都懂，不懂的只能自己慢慢理解。
这世间的穷苦人太多，散财给他们又有何用，或解一顿之饥，或解一时之困，以后的日子又当如何。这世间恶人不除，便没有百姓的安生日子，这世间的贪欲不除，便会使富人更富穷人更穷。劫富济贫救不了根本，这等行为或可称之为小善，也或许只是助长了穷人的白日梦。
扶风和寒香这会儿回来了，我们四个跑到库房，把数不清的珍珠翡翠黄金玛瑙规矩地整理了一下，看得我是心花怒放。
寒香一脸管家婆的样子看着我道：
“延年哥哥，你不许打这些珠宝的主意，我会看着你的。”
我脑海中的珍馐美味一下子就消失不见了，一脸委屈的看着寒香。
扶风愁容满面道：
“若光是些财物也就罢了，这戚员外人命债也是不少，人心之恶，竟然到了如此地步。”
“天道有轮回，欠下的债没有不还的道理。”
我抚摸着面前的金元宝，神色一凛，“遇见咱们，他还也得还，不还也得还。”
那三个人看我跟看土匪似的。
成亲这日，员外府大摆排场，纳的虽是个妾，但是戚员外为了敛财硬是当着娶正房的规格来的，家丁站在门口高唱着哪位宾客给了多少礼钱，大红绸子大红灯笼挂满了高墙，宾客如云，熙熙攘攘，道喜之声不绝于耳。
下人们一边将礼钱和礼物放到屋内，颂哲就一边都给收走，那边扶风也没闲着，进了戚员外的书房，什么书箱暗格，都给他收拾了个干净，顺手还找到了一百多个家丁的卖身契，这赶情好，还能顺手放个生。
喜轿接人的时候，谁也没有发现红盖头下面的寒香狡黠一笑。
我呢，拿着些礼钱，大摇大摆的进去吃席。
戚员外今天看着就高兴，都不知道怎么乐了，嘴都咧到耳朵根子了，穿着喜服，油光满面。
我看着他这幅样子，真是同情那几房妻妾，这得下多大决心才能跟了他。
我这边心无旁骛的吃席，直到吃的也差不多了，宾客也散尽了，时辰也到了，这戚员外正要乐颠颠的入洞房，颂哲一把大火点着了他的库房，见这冲天的火光戚员外哪还有心思进洞房。
怒喊着家丁去灭火，嗓子都喊破音了，可见是真着急了，这么多年搜罗的家底都烧没了这可如何使得，自己拎着个茶壶也跑过去灭火了。
颂哲放的火哪有那么容易灭，百十个家丁一起泼水都压不住，直到整个屋子都烧没了才算完。
看着漆黑的残垣断壁，戚员外一屁股坐在地上，继而大声哭喊着，“完了，全完了，我可怎么活啊，哪个丧尽天良的烧了我的宝贝啊！”
喊的颂哲心里那叫一个不是滋味儿。
家丁们面面相觑，不知该喜还是该忧，平日拍惯了马屁的管家这时候也没了笑模样，担忧着自己的前途。
戚员外坐着哭了一个时辰，连个扶的都没有。
到底管家以前也得到了不少好处，良心发现，伸手扶起了戚员外，
“老爷，别哭坏了身子，钱财都是身外之物，再说了，天无绝人之路，只要人没事，钱财以后不愁没有。”
这几句安慰的话我听着都感动，戚员外也寻思着，好歹外面还有些散碎银子，加上今晚的礼钱，暂时倒是可以将就度日。
正想着，便有家丁来报，“老爷，不好了，不好了老爷！”
小家丁急得鞋都跑掉了一只，一跟头跪扑在戚员外跟前。
戚员外气的一脚踹过去，“不吉利的东西，喊什么喊，库房都这样了，还能好到哪去！”
小家丁一脸委屈，“老爷，今日所得礼物钱财，被人洗劫一空了！”
这戚员外是多看重钱财，这时候已经气疯了心，一口气差点上不来，一把推开家丁，踉跄着跑去查看。
不必说，又在空荡荡的屋子里哭了半个时辰，心肝都要哭出来了，那叫一个撕心裂肺。
丫鬟奴仆们就这么愣愣的看着，只见戚员外冷不丁的爬起来，冲向书房……
下人们还没等追上他，就听见书房里传来戚员外哭天抢地咒骂的声儿来。
哭了有一阵儿，戚员外披头散发的走出来，形容无状，人已经疯癫了。
都说人为财死，他这人为财疯。
我们本来还打算着等他掀开寒香的盖头，让寒香变成恐怖的样子吓一吓他，没想到疯的这么早，真是计划不如变化快。
扶风把卖身契趁大家不注意的时候往天上一撒，雪花一样飘下来，家丁奴仆们速速寻找自己的卖身契，见戚员外这个样子也不能再留下了，便各自收拾细软去了，有几个家丁还跑过去踹了戚员外两脚才走。
戚员外的妾室和管家也不知何时跑没影了，偌大的员外府，如今只剩下戚员外和他的结发妻子了。
戚夫人有些年岁了，风华不在，衣着简朴，见戚员外疯癫之状眼泪漱漱落下。
哭罢，回身拜见我和颂哲扶风三人，语气怅然：“三位可是我家官人的好友？”
我上前一步道：“非也，只是戚府落败，戚夫人为何不走。”
不是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吗。
“我家官人与我青梅竹马，感情甚笃，如今他这样，我怎能撇下他。”
“戚员外纳了这么多妾室，何谈与你情深，你又何苦如此死心塌地。”颂哲道。
“我也知道，这许多年他变了不少，可无论他纳妾多少，甚至做了许多伤天害理之事，他都从不曾让我委屈我半分，即便世人皆背弃他，我却不能。”
“那戚夫人今后作何打算？”我问道。
“如今家财散尽，老爷也神志不清，算是还了些许孽债。从此，我愿与老爷农田瓦舍，了此残生。”
人与人相处也许就是这样一个轮回，我欠你一点，你欠他一点，谁欠的谁还，跑不掉，甩不开。
戚夫人轻拭眼泪，扶着戚员外走了。
戚员外平日作恶多端，却在戚夫人这里种下了善果，看来恶人不尽恶。
“怎么没按照计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