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心良药》第4章 喝、尽管喝,我要上当算我输
徐聆之冲了个澡,拿着浴巾一边擦拭着头发一边给陈彦打电话,电话接通,就听到陈彦轻轻啵一下的声音:“宝贝!”
手机里传来几声不大明显的笑声,但徐聆之还是听清楚了,是个男的。
徐聆之檫头发的手一顿,问他:“你在哪?”
“在家。”
“嗯?”
“同事一起过来呢,他刚听我叫你宝贝然后取笑我来着。”陈彦笑着说,声音听起来和平常没什么两样:“你工作忙完了吗?”
“嗯,刚洗好澡就给你打了电话。”
“想我了么?”陈彦声音压低了下来,听起来就在耳边呢喃一般:“我也想你!”
徐聆之轻轻应了一声没有说话了,那几声笑声,他总觉得不舒服,徐聆之突然想:
陈彦会着急挂电话吗?
电话那头的陈彦见他沉默了一下,就开口问道:“怎么啦?是不是一个人待着无聊了?”
他说话的声音轻轻的,听起来温柔体贴。
说完陈彦好像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徐闵听到他好整以暇地说:“我现在坐好了,说说看,要聊几毛钱的天啊?”
徐聆之被逗笑了,电话那头的陈彦也跟着笑了起来。
是自己想多了吧,徐聆之想。
徐聆之也不是腻歪的人,说了几句就挂了,他随便打开电视节目,消遣着时间擦着头发,顺便打开助理发给他的明晚要见的人的资料,看到给他们引荐地方关系的是两位东北人,瞬间有点胃疼了。
徐聆之胃不好,二十多岁时要事业不要命,为了在帝都地产上编织,巩固庞大的关系网,应酬酒席一个接一个,上顿喝趴了爬起来把自己吐精神了吃下解酒片下顿再继续喝。
通常是表面上西装皮革和人家称兄道弟,然后下了酒席就捂着胃在心里骂他娘真能喝。
有一次,他喝懵了又犯了胃病,晕晕乎乎的认错了门, 被他对面的房主——宋清一时脑抽了给捡了回去照顾。
徐聆之醒来睁眼就看到一个长相清净的美少年,他至今还记得那个画面:
窗帘是柔光面料的,阳光透进来,落在宋清素色针织衫上,像镀了一层淡淡的光,徐聆之的目光逐渐聚焦,从他那对优越的锁骨,再到他那双清冷修长的眉眼,内心瞬间漏拍。
躺在床上的徐聆之默默地咽了一下口水,当即决定要把这人拿下!
多年后想想,那可真是个错误的决定,毕竟别的项目亏了只是要钱,这个决定却要了他半条命!
隔天徐聆之是被手机吵醒的,今天的工作昨晚已经安排下去了,能联系他的只能是紧急事件或者重要的投资方,好不容易有一个悠闲的早晨,他按下一股脑的起床气,迷糊的,本能的摸到手机划到通话键:“喂……”
“醒了吗?”
徐聆之一惊,人也清醒了,挪开手机一看,联系人果然是宋清,他原本烦躁的心情变得有点复杂,这是两人分手后意义上的第一通电话,因为分手后他被宋清全网拉黑。
他是,他也是一直留着自己的号码吗?
不是,他只是重要的投资方之一而已。
“嗯?宋总有事么?”
“还在睡吗?”
助理给宋清方订的是早上的机票,按时间应该落地了,这时候打电话可能是投资项目有什么问题吧?
徐聆之这样想,便问道:“…是项目有什么问题吗?…”
“已经12点了,你没吃早餐午餐也不吃吗?”宋清的语速稍稍快了些,竟有些责备的意思。
“……”
徐聆之复杂的心情一下子没了,他甚至连一句“有病”都懒得给宋清,直接挂了电话,拉起被子盖住脑袋继续睡。
睡没多久就响起了门铃,按一下没人理就连按几下,在空荡冷清的套间里响得跟催魂似的,气得徐聆之一下掀开被子从床上弹起来,浑身炸着毛冲到玄关拉开门。
门口站着的是原本应该在北京的宋清,他没有戴那副银框眼镜,穿着简单的休闲衫,提着一个一次性的保温餐盒,眼疾手快地按住黑着脸的徐聆之要甩上的门:“去洗漱一下,你胃不好,要准时吃饭!”
这语气这态度,他是凭什么身份说这话的?
徐聆之略带嘲讽地扫了他一眼,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宋总是闲过头了么?”
“你的事,不是闲事!”
宋清直白的目光不躲不闪地看进徐聆之的眼里,接着又落在他因为松垮的睡袍而半敞开的,光洁的胸膛上。
宋清的话让徐聆之咯噔一下,又被他看得忽然有点躁又有点无措,拢不拢睡袍都有点尴尬。
他故作镇定地倚在门边,笑道:“宋总果然还是太年轻了,话要好好说,不然会让人误会的。”
“我就是那个意思!”宋清伸手想去拢徐聆之的睡袍,被他毫不留情面地扫开了,甚至看到他脸上的厌恶。
宋清的手一顿,面无表情地直接走过徐闵的身边进了套间:“快去,不然冷了!”
徐聆之简直气笑了,呵了半天没能说出一句话,莫名其妙的就去卫生间洗漱了。
从洗手间出来,宋清已经把保温盒打开了,连带着餐具也放好了,就坐在一旁,一听到动静就抬头看着他。
徐聆之停了片刻,看着那卖相极佳的花粥就像看着一碗砒霜一样。
宋清是怎么做到这般坦然自若的,只要他不觉得尴尬,所以尴尬就是自己的了?
搞得好像自己一直很介意很难以释怀一样,徐聆之心里冷笑,人为什么要为一段失败的感情去难为,去困缚自己呢?
送上门的早餐不吃白不吃,徐聆之这样一想,心里坦然了不少,他走了过去,随手打开电视机,窝在沙发上端着花粥喝了起来。
被当做空气的宋清也不恼,他平静看着徐聆之的流畅的侧脸轮廓,嘴角却藏不住一丝微微的笑意,心里有一种莫大的满足感。
徐聆之吃完后,看了一会时事新闻,然后又玩了一会游戏后,自个拿了瓶纯净水喝,喝了几口又去翻杂志看,平时在外精明干练的徐总此刻就像个多动症的小孩呆不了片刻。
然后他突然想了想,抬手看了看表,又沉默地看着宋清,原本同在看杂志的宋清也扭过头来看他,十分单纯地用询问的目光回应徐聆之。
最后还是徐聆之先败下阵来,起身就要回房间,宋清才像是恍然大悟也跟着起身:“那,那你先休息。”
“那您慢走哈!”再不走,徐聆之就要把“滚!”字吐出来了。
“嗯。”宋清走到玄关处换鞋,在徐聆之打开房间门的时候又补了一句:“晚上我再来接你!”
徐聆之握着门把的手一紧,他翻了个白眼,心想没完没了是吧,就听到宋清说:“宋氏集团在南方的关系网并不大,希望徐总搭个线,多个人脉总归是好的。”
没等徐聆之说话,宋清就露出一个好看的微笑,然后礼貌周到地给徐聆之带上门。
徐聆之看着关上的门,微微皱着眉头,前一秒还以为他还是和以前一样不懂人情世故,气质脱俗,结果下一秒就懂得怎么拿捏人了。
他胸口有股气上不了也下不去,有点不舒服。
当老李和赵经理看到宋清和徐聆之一起从楼上下来时,多少诧异了一下,因为宋清随行的工作人员在早上已经搭机回北京了,那宋总,他一个人在这是要干啥?
如果是看A城风景好想多待几天散散心,那怎么穿着正装同徐总一起出行?
两人摸不着头脑对看了一下,最后只能看向自己老总,徐聆之板着脸没有说话,而宋清这种性格的合作方,老李自知不能上前去谄媚讨好,搞不好会适得其反,只能同赵经理跟在两人后边,一行人气氛诡异地出发了。
这种诡异的气氛一直持续到酒楼见到刘市一行人前,当推门进包厢时老李就跟京剧变脸一样笑得十分灿烂的在前头开路:
“哎呀,郭哥你们到了啊,实在太不好意思了!”
包厢里休息区沙发上坐三四个人,其中两位比较壮实的男人迎了出来,笑容豪迈,客气道:“哈哈,是我们提前了呀!”
另一位穿着板正的西装服的小伙也起身站着,中间那位清瘦斯偏年长的男人则等到郭哥把人都引过来了才慢条斯理地站了起来,郭哥介绍道:“李哥,徐总,这位是刘市。”
徐聆之从进门时就把刘市看了个透:这人衣着看似低调,实际是有架子得很,自己比对方慢了一点,这刘市可能会多想觉得不把他放眼里,心里怕是不痛快了。
徐聆之立马就着他那文雅的气质夸了一顿,然后上前把刘市请到主位上,刘市也没推脱。
等入席后徐聆之又敬佩地说道:“A城原本是小城市,刘市上任后想必是鞠躬尽瘁,各方面抓发展, 既为地方发展引进了资金,也为我们投资行了方便啊!这A城,在刘市的领导下,不出几年,肯定跟一二线城市有得一比。”
刘市听了这话脸上才有点笑意,等上了热菜,徐聆之几句感谢刘市的话间就送了两套A城隔壁城城中心的房子。
后面几人聊开了,那两东北人劲就上来了:“咱跟徐总可真投缘啊,酒续上,今晚就该喝得痛快呀!”
徐聆之的两个经理也不是傻子,替老总挡酒功夫也了得,只是刘市一举杯徐聆之也得给面子了。
几轮下来徐聆之的胃已经在烧了,他摆着一张畅快的脸在心里骂到:这刘市怕不也是东北吧?
而在一旁的宋清虽然安静,但本身气质就搁在那,自然是吸引人注意的, 刘市不止一两次目光落在他身上了,只是搁不下身份去问一个不知底细的人。
徐聆之放下杯子看向宋清:好啊,既然要来那就别白来!
“哦。对了,酒一喝多人就有点懵了,就忘记给刘市,宋总互相介绍一下了。”
徐聆之一开口,老李就晓得他家老总的葫芦里要卖什么药了,他忙坐得端正,引着宋清朝刘市的方向:“刘市,这位是宋氏集团的宋总,也是这次项目的合伙人。”
果然宋氏集团这一简短的头衔一出,郭哥立马瞪大眼咂舌了,而刘市是个明眼人,这人既姓宋又那么年轻,哪能像那个姓徐的一样只是个普通的老总?
刘市便笑了,先举杯朝宋清:“宋总啊,怠慢了。”
“刘市客气了,只在旁边听您与徐总的一席话,我也是受益良多。”
徐聆之:……什么时候学会放他妈的狗屁了……
有背景给宋清撑腰,刘市既谄媚又非得端着架子,简直像只插着五颜六色羽毛假装孔雀的公鸡。
不过宋清却出乎他的意料,态度谦虚,说话周全,真是好一位青年才俊!
原本这饭局是徐聆之感谢刘市A城行方便的谢礼,由于宋清非要跟来,倒变成了他们给刘市与郭哥他们结识北方地产巨头的机会,做了个顺水人情,从被动方变成了主动方,连酒也不用多喝了。
徐聆之学着刘市那欣赏的目光看着宋清,还时不时地跟着点个头赞赏几句,看着他一杯不拒地喝了,心里十分了然地想:
喝、尽管喝,我要上当算我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