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文学《种道飞仙》第10章 世间因果少有道
原来断刀的那一刻，夏云深催动体内仅有的几缕灵力，速度陡增数倍，躲开环首刀的同时，手中断刀斩了燕朔的右臂。
其余人看到平日里骁勇善战、以一敌十的燕朔仅一招便残了，惊惶不定，下意识又往后退了数步。
燕朔面色惨白，断臂处传来的剧痛让他冷汗涔涔。
“动手吧。”
余子安死在眼前，原本回去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技不如人，死在这里也好。
夏云深摇摇头，收刀笑道：“刀不错，抵你一命。”
此话当真?
当真。
峰回路转，正所谓好死不如赖活。
燕朔的求生欲重新燃起，急忙撕下衣袍裹住血流不止的伤口。
剩下的几名巡城军围上来将他扶起，小声道：“大人，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妖人诡异得很，我们赶紧撤吧。”
燕朔点头，沉声道：“走。”
“他以刀抵命，你们呢？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身后响起夏云深戏谑的声音。
话音甫落，只见夏云深化作鬼魅，三步杀一人，几个呼吸间，地上便多了五六个的头颅。
环首大刀上鲜血缓缓流淌滴落，滴答声场上寂静可闻。
女婢小迎见状花容失色，撒腿就跑。
恐惧之间，慌不择路，被一具尸身绊倒。
夏云深缓缓走近。
“不要杀我，我……我有东西抵命。”小迎坐在地上惊恐地后退。
“背主求荣之人，有什么资格和我谈交换？”夏云深神情冷漠。
环首刀缓缓举起。
“不要！”身后楚幺儿大喊。
然而回应她的只有一声惨叫和喷薄而出的一抹血色。
“你……你，”楚幺儿不知是害怕还是激动，浑身颤抖，“她虽然出卖了我们，但……但罪不至死啊。”
罪不至死？
夏云深摇摇头。
如果世间事善有善终，恶有恶报，邪不胜正，罪罚相当，又何来那么多不公？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无论是王公贵族还是蚍蜉蝼蚁，大道之下，皆为刍狗，这便是最大的公正。
楚幺儿看着夏云深，神色复杂。
她见识到了夏云深的另一面——乖张恣意，喜怒无常，行事没有常理可循。
一时间不知跟着他是福是祸。
“紫竹律法，杀人偿命。你杀了这么多人……”楚幺儿欲言又止。
又如何?
要知道真正拥有威慑力的不是律法本身，而是在背后支撑它的制裁力。
如果这个制裁力不足以威胁到触犯律法之人，那么此时律法的约束力甚至不如道德。
显然紫竹律法制裁不了夏云深。
此时。
夏云深云淡风轻地从余子安的碎肉中挖出封印返源法宝的种子，漠然道：“杀人偿命真道理，可惜世间因果少有道。”
“我不明白。”现在的楚幺儿自是理解不了他的话。
夏云深不再解释，将环首刀背在身后，牵来余子安的坐骑黑墨，踏鞍上马，朝楚幺儿招招手。
“走了。你不来吗？”
楚幺儿还有选择吗？
奉城官府的人一来，肯定会将她当作帮凶缉拿归案。
楚幺儿忽然想起娘亲曾说过，她原本叫做楚夭夭，取“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意。
后来周岁时生了场大病，家中人认为“夭”字不祥，有夭折之嫌，正好她又是家中小女，于是改“夭”为“幺”。
现在想来，不由苦笑。
楚夭夭的夭，不是夭折的夭，也不是桃之夭夭的夭，而是逃之夭夭的夭。
“喂，别磨蹭了。”夏云深催促道。
楚夭夭咬咬牙，伸出玉手。
夏云深一把将她拉上马背。
黑墨嘶鸣一声，载着二人绝尘而去。
燕朔独自一人在一片狼藉中愣愣出神。他想起两年前，老城隍庙中，余子安搬了一箱金银钱帛找陆地神仙问命。
一开始陆地神仙好话说尽。
言余子安仪表堂堂，乃是玉面郎君，一生无病无灾，荣华富贵。
随后不知为何，眉头一皱，话锋一转。
念了一段诗。
听得余子安脸色铁青，破口大骂，若不是燕朔拦着，差点拔刀杀人。
陆地神仙的原话燕朔已经忘了，只记得最后两句说道：“一朝遇见麒麟子，玉面郎君变烂泥。”
如今看来，一语成谶。
余子安真的成了一堆烂泥……
燕朔收拾好“烂泥”，返回奉城报信。
平地惊雷起……
坐骑黑墨神速却也快不过奉城的千遥隼。
夏云深两人还未进入永梁镇武赤山境内，余子安的死讯便已经传到了霍州城破坚营。
朴素的大帅营帐中，一名身材颀长的白衣男子坐在帅位之上。
白衣男子面如温玉，气质飘然，一看便知是位儒将。
此时白衣男子手中捏着一封传书，神情愣怔。
身旁一名全身披挂的魁梧汉子俯身轻声道：“二公子，要不回去一趟？”
原来白衣男子正是余家次子余子然。
魁梧汉子是他的心腹，名为罗棱。
余子然思索片刻道：“若是信中所言没有夸大的话，对方恐怕和我一样是……”
他话说一半止住。
罗棱问道：“二公子的意思是？”
“大哥跋扈惯了，我早就提醒过他，这方天地没有所见的那么简单，叫他收敛一点，他置若罔闻，现在果真惹到了不该惹的人，”余子安叹息道，“如今岚国大军压境，岚国帝师曹落也是修行中人，更是有炼气中期修为，我根基受损，对上他只有五六分胜算，暂时无心再去招惹其他强敌。”
罗棱说道：“家主那边认定楚家人参与其中，说是要先拿楚家人开刀。”
“楚家与裴国公府有些交情，”余子然沉声道，“罗棱你回一趟奉城，我希望你能从中斡旋，不要把事态扩大了。等我解决了曹落，此事再做定夺。”
“是。”罗棱得令退下。
帷帐中只剩余子然一人。
良久，只听到他喃喃道：“大哥，人各有命，希望你不要怪我。”
……
两日后，永梁镇武赤山境内某家客栈之中。
微胖的掌柜晃着脑袋说道：“你们要去明心观？等下个十年吧。”
“什么意思？”
“武赤山明心观乃是仙山神境，观主老神仙能够腾云驾雾，呼风唤雨。每十年才会开山收徒一次，不巧去年正是明心观的收徒之期，你们想要进观，等下个十年再来吧。”
“如果我非要入观呢？”
“客栈往东三里外的松木林便是武赤山的入口。不过其中布有仙家法阵，入侵者有去无回，”胖掌柜嗤笑一声，“我看公子丰神如玉，想必是世家子弟，大好的前程，若是白白丢了小命，真是可惜了。”
丰神如玉的“世家子弟”似乎并没有把胖掌柜的话当回事，拉着身旁灰头土脸的红裙女子走出了客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