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午后的阳光斜洒在田野,映照在田地里男人的身上,将他小麦色的肌肤照起一片光泽。如山岳一般的肩背与发达的胸肌随着锄头的挥舞而起伏着。
一头乌黑的长发因劳作而松散下来,几缕碎发被汗水打湿,贴在额前,将本就深邃而立体的五官衬得越发不羁与粗犷。
深秋是翻土肥地的时候,只是明玉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季节还有人光着膀子干活的。
只看一眼,她就慌了。
这可是古代,见了外男,还裸着上半身,要是被春明看见,必要回去告诉王氏,到时自己可吃不了兜着走。
她一面制止着男子上前,一面回头看春明。
只是令她意外的是,春明并不在身后。
她心里咯噔了一下,被害妄想症又发作了。
男人被她这么一喊,先是愣了下,随即便转身,穿上了衣服。然后上前两步,问道:“你没事吧?”
“没事。”明玉抬起头,有些慌张地道:“我婢女就在附近,我脚可能扭了,麻烦公子帮我找一下好吗?”
谢玉瞳孔微微一缩,眼底闪过一丝惊|艳。
少女的面容极为美|艳。肌肤如瓷,透着淡淡的红晕。一双桃花眼似翘非翘,好似会说话一般。只与这双眼对视下,就有种神魂震荡的感觉。
“眉将柳而争绿,面共桃而竞红”的诗句在脑海中浮现,谢玉竟有些怔了。
书里形容的人,这世上竟然真的有……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少女,见她挣扎着想起来,不自觉地靠近,伸出手,可换来的只是少女略带惊恐地避让。
心神稍稍回到身上,他看了一眼四周,沉声道:“你别动,我帮你去找找。”
明玉这才放下心来。刚刚这男人不说话,只盯着她看,她都吓死了。
这会儿见他愿去帮自己找春明,也只觉自己来古代变神经质了,竟觉每个人都像坏人。
谢玉离开田埂,走了没几步,便见到一女子,他上前问道:“你可是在找你家姑娘?”
春明抬头一看,杏花般的脸上顿时泛起红晕。
好一个俊朗的男儿。
浓眉如剑,五官如刀削,眼神坚毅锐利,打扮虽朴素,可能见到这般人儿,也是叫人心情愉悦。
因此,春明红着脸,道:“我家姑娘就在前面,不用找。”
谢玉扬眉,“你身为婢女怎不跟着你家姑娘?她在前面田埂边摔了。”
这话一出口,春明的脸便是耷拉了下来,“姑娘非要出来乱跑,我身为婢女又有什么办法?”
“怎么?你家姑娘做事还要看你脸色?你哪家的?”
谢玉冷眉冷眼地道:“真是没规矩。”
“你!”
春明没想到这世上竟有如此直接的人,刚想回怼两句,可男人居高临下的眼神让话到了嘴边又缩了回去。
“你什么你?”谢玉冷哼一声,“还不快去找你家小姐?”
春明哼了一声,冷下脸,刚要走,却听那男人又问道:“你们哪家的?”
“我们哪家的与你何干?”春明冷笑,“打听这个做什么?”
“国公爷。”话音才落,就有个小沙弥跑过来,“方丈请您过去。”
国公爷?
春明震惊。
清凉寺是个特小的庙,在这儿的僧人都是苦修的。堂堂国公爷为何会来这里?她不由地又打量了下谢玉,刚冷下去的脸又红了起来。
看着年岁也不大,竟已是个国公了?
她在脑子里快速过了一遍在京的国公,眼睛慢慢瞪大了起来。忙是弯腰作揖,“奴婢见过镇国公。奴婢是陆家的,就在您家隔壁。”
“你可真有眼力。”谢玉抿了抿唇,“倒是个会转舵的。”
被人刺啦了,春明也不敢响,只低着头不说话。
“快去找你家姑娘吧。”
谢玉得到了答案,便也不再多言,跟着小沙弥见方丈去了。
等见了方丈,说了没几句,他便问道:“刚路上遇见了陆尚书家的女儿,这儿条件艰苦,陆家怎舍得将女儿送来?”
方丈有些意外,但还是如实说道:“陆家老太君忌日将近,陆家夫人便送了她家五姑娘过来祈福。”
谢玉想了想少女身上的衣服,便心中明了。
想来那位应是庶女,不然怎么会被家里送来这地方吃苦?
“国公爷。”见谢玉不说话,方丈便道:“地也翻得差不多了,力布施至此福报也够了。”
“不急。”谢玉道:“还有一块地没翻,等我翻完再走。”
方丈无奈苦笑,“国公爷,我们庙小,国公爷一直在此力布施,着实让老僧惶恐。”
佛家的布施有很多种,力气布施虽也极好,可庙小,到底还是要吃饭的。眼看寒冬即将来临,僧人身上冬衣还无着落,方丈也只能厚着脸皮,想看看能不能从国公这里化点缘。
谢玉抿了抿嘴,最后有些肉痛地道:“入冬在即,我出十两银子给庙里的师父们做些入冬的僧衣吧。”
“大善。”方丈脸上有了笑容,“多谢国公。”
谢玉起身,“我再去翻下地。”
方丈笑着点头,将谢玉送出了门。看着谢玉远去的身影,方丈叹息,“吝啬钱财也是业障,这国公爷不知何时才能想明白啊。”
谢玉不知自己在方丈眼里已是有业障的人。他这会儿正快步折回地里,心情里有着一种自己都未察觉的急迫。
到了田里,四下一看,心中略有些失望涌起。想了想,便又脱了上衣,对着田地一下又一下地猛翻起来。
再说明玉被春明搀扶回去后,还未来得及看自己的脚,便听春明道:“姑娘你自己乱跑也就算了,还害得奴婢被人吃挂落。”
“怎么了?”
明玉一扬眉,“吃什么挂落了?”
“哼。”春明冷哼,“遇上了镇国公,人家怜惜您,就把我给骂了。”
“放肆!”明玉一拍床板,怒道:“你这是说的什么话?这种话也敢乱说?”
“奴婢哪里说错了?您非要出去走,遇上外男,结果人家却说是我的不对,没有照看好你。”
明玉下床,忍着脚疼走到墙角一隅,拿过扫帚,道:“春明,你可知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