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柳氏心里快慰许多,刚想上前殷勤道。
“今日我不当众罚你是为了保存苏府的颜面,今日起没我的命令你们不准走出院门半步!苏羽,把二小姐带去别院,三少爷回来也不许他们相见!”
“老爷你听我解释……我……”
柳氏还没说完,便被管家苏羽强令差人带走,连同苏楚漫也被关在了别院,与柳氏分开。
吩咐完后,苏羽连忙搀扶苏长青落座,并倒了杯热茶递到他面前,安慰道:“老爷放心,已经吩咐了底下的人不许下重手。”
苏长青心底松了口气,摩挲着戴在大拇指上的青玉扳指。
傅初霁看着苏扶楹的屁股皮开肉绽,额头上更是滚烫,人已经疼晕了过去。
傅初霁想起她前不久为保住自己向丞相反驳,今日更是冒险挺身而出,不禁心里十分难受,歉意愧疚涌上了心头,眼睛也泛起了泪花。
苏扶楹本就是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傅初霁只当她是自己临时抱住大腿的上司,一个纸片人,如今才是感受到纸片人也是有血有肉,肯为她豁出去性命。
她身子本就柔弱,又挨了板子,还不准出府去请大夫,傅初霁眼下急地团团转。
这该死的封建社会!有多少人死于这些传统礼教!混蛋不讲理的爹,分明就都是为了他的脸面连女儿的性命都不管不顾了。
“阿楹阿楹,我这就翻出去请大夫,你等着我!!”傅初霁握着苏扶楹的手,说道。
傅初霁刚要跑出去钻狗洞,谁知苏羽便带着大夫走了进来。
傅初霁一看,是张旬正!
于是连忙要拉着张旬正进屋内,却被苏羽拦住了:“且慢!男女有别,张大夫不可直接看小姐伤口!”
傅初霁又一次被封建礼教打得当头一棒,在心里暗自骂了一声。
“丫头,你不要着急,老夫这有特制的金疮药,你给她处理好伤口敷上,保准会愈合。”张旬正说道。
傅初霁:什么你不要急?我先急!这古代医术真的靠谱吗?前有黄丹仙丹,后有石灰止血粉,这次又是什么粉?云南白药吗??
“这位是回春堂的张大夫,师从前朝‘医仙’张太医,素有‘妙手回春医圣’之称。”苏羽见她疑虑,便解释道。
“行,老头,要是有什么后遗症你回春堂别想干了!”傅初霁说完拿着药便进去了。
张旬正:“……”
苏羽:“……”
傅初霁接连守了苏扶楹好几日她才苏醒过来。
傅初霁抚了抚苏扶楹的额头,松了口气,道:“好在不烫了。”
于是连忙从桌上端来粥,吹了吹给苏扶楹喂下:“来,啊,张嘴。”
苏扶楹惨白的小嘴淡淡一笑:“辛苦你了,晴儿。”
傅初霁登时鼻尖一酸:“什么辛苦不辛苦的,你是我小姐!名义上的小姐,心里上的姐妹!”
苏扶楹闻言仍旧淡淡一笑。
“这些天,有什么人来过吗?”
傅初霁听出了她的意思,道:“有啊,回春堂的张大夫来了一次,听说他挺不好请的,所以后来都是别的大夫日日上门把脉。”
苏扶楹闻言,神情落寞,淡淡说了句:“那…还真是多谢张大夫了……”
傅初霁就话道:“可不是嘛!还有上次帮咱们查出黄丹的那个大夫,虽然不知道他长什么样,但日日派小厮来给你送补品,还询问你的情况。啧,你是不是在哪惹的桃花没告诉我呀?”
苏扶楹闻言皱了皱眉:“那大夫叫什么?”
“不知道啊,听说好像是姓谢,谢大夫。”
闻言,苏扶楹的眉头更紧了些。
她本就生得一副柔弱样貌,如今增添了些许病色,倒有种病西施的美感来,让傅初霁不禁感叹道:“瞧瞧,我们阿楹就算生了病也美若天仙!你就不好奇柳姨娘怎么样了吗?她和苏楚漫那个蠢货一起被禁了足!竟然只是禁足而已,咱们可是挨了打啊!”
苏扶楹淡淡道:“不出意外的话,柳氏应该不会扶正了。”
“所以你一早就猜到是苏楚漫派人绑了我们对吗?”
苏扶楹惊愕,抬眸与傅初霁对视一刻后不自然地撇开。
“如果不是我说的话,你也不愿在你爹面前拆穿她,对吧?”傅初霁道。
苏扶楹没有说话,傅初霁继续道:“你也知道你爹为什么不处罚她们,而且你也觉得你爹做的是对的,但你觉得不应该把我牵扯进来,所以你替我受了罚,对吗?”
“对不起,晴儿……这件事情绝不能传出去,否则苏家世代颜面无存,会影响爹爹的官声,三弟的科举,还有漫儿的婚嫁……”
“不要再说这些了好吗?苏家利益与我无关,我在乎的也只有你一个,所以以后,有什么事都告诉我好吗?你说的,我们是姐妹不是吗?”傅初霁看着苏扶楹的眼睛说道。
这一刻,傅初霁明白了——苏扶楹是真真正正的苏家嫡女。
一个被大家族养出来的女儿绝不是什么柔弱不能自理的无脑女子。她可以柔弱谦卑,温良恭俭,但绝不会没有脑子。
苏扶楹身为苏家嫡长女,她理应把苏府的利益放在第一位。即便府内的丑事危及到了她,但丑事也只能止步于家里。这就是她与苏楚漫的区别。
一个嫡女的眼光绝对比无知的平民放的长远。
傅初霁不能理解,但可以尊重。因为不管怎么样,她都不是在这个时代生活下的人,可能从前在书本上习得了解的一星半点根本无法真真正正地理解和参悟这个封建社会下的体统。
但她眼下只知道有一个愿意在这尊卑有序的等级制度之下愿意保护她的一个千金大小姐,噢不,那不是大小姐,是她在这个无依无靠的世界里的朋友。
“好。”苏扶楹眼角带泪,微笑着对傅初霁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