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太子的婚事傅初霁是一万个不同意,可奈何苏扶楹是已经接受了的,傅初霁也无可奈何。
此事绝非她一人所能撼动,事关皇家颜面的事情她如何改变?她也只是应试教育下的一个平平无奇的大学生——已毕业。
如今南殊在她面前看似不经意地闲聊却透露出他与太子之间的不一般。
对朝廷的事一清二楚能和太子一同吃酒想来要么是王公贵族要么就是望族重臣。
又想起在陈老太君寿宴上南殊似乎被太子弄得满身都是红墨渍,思躇片刻便道:
“你既跟太子要好,怎得不问他求取仙丹?”
“太子殿下如今被苏家姑娘围住,旁人哪还有机会?”南殊调笑道。
“太子既想娶我家二小姐,何不向陛下皇后进言?总归都是苏家女,又有何区别?”傅初霁有意试探道。
南殊既能知道丹药一事,向来对这桩婚事太子的看法也知晓一二。
只见南殊眯起眸子,笑而不语。
傅初霁反问:“怎么?”
南殊笑着摇了摇头,拿起酒壶斟了杯酒,看似不轻易地说道:“你很特别。”
傅初霁:??神经病啊?
这种渣男语录能别用在她身上吗?
“自古嫡庶有别,在我朝更甚。明明越是底层人应当更深感嫡庶之分千差万别,你却说太子娶一个嫡女与庶女没什么区别。我倒是有些怀疑,你究竟是谁了。”
傅初霁心里咯噔一下,她不敢再直视南殊的那双眼睛,怕被一对视便将自己从内到外看得彻彻底底。
只听南殊轻声一笑,宽慰道:“逗你罢了,怎么还真被吓着了?”
傅初霁想立刻马上离开这里,她对眼前这个神秘兮兮的笑面虎倍感危险。
“我……我只是觉得人人生来平等,何苦有嫡庶尊卑之分?那正妻生的便非要高人一等吗?”
南殊一挑眉:“你倒是真敢说,就不怕我报官把你抓起来?”
傅初霁忘了古代是有纠察百姓言行举止的事情了,简直比文字狱还可怕。
于是心一横:“百姓言论自由才能有大同社会,就算你报了官也难逃共犯。”
南殊一笑。
“你笑什么?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更何况你又不是皇子。”
南殊一挑眉。
傅初霁简直吃不下去了——虽然那饭菜已然被炫得七七八八,于是打道回府了。
今日被这件事一耽搁又放了张旬正这小老头的鸽子,明天指不定要被他怎么唠叨呢!
刚踏进府门,傅初霁便从细微的空气中察觉到一丝不对劲,随后观察到其他下人们皆谨言慎行着。
府上的大门被重重关上,傅初霁觉得很诡异。
这是又作什么妖了?
大堂传来哭声,傅初霁踮起脚尖以小时候儿童节表演《小天鹅》的功底迅速闪到了大堂,便见着苏扶楹和苏长青坐在座位上,苏楚漫和柳氏抱头痛哭。
苏楚漫的脸颊有明显的掌印,血红的巴掌印简直比上次她打的那巴掌还要狠。
啧啧,这母女俩怕不是又作什么妖了。
傅初霁悄无声息闪到苏扶楹身侧,静静地看着这出闹戏。
“是我素日对你太宽厚了纵得你越发无法无天!竟然敢私相授受!光天化日被人抓了个正着,你把为父把整个苏家置于何地!!”
“爹爹偏心!凭什么苏扶楹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嫁给太子殿下,而我却要私下里偷偷才能见着太子,都是爹的女儿,爹为何偏心!!”苏楚漫哭地惨烈,脸上的妆都被哭花了,有些格外滑稽。
“你!你还不知悔改!”苏长青那一掌险些又要下去,柳氏深深护着苏楚漫才没落下。
“老爷!漫儿和太子殿下是两情相悦,还望老爷成全啊!太子都将信物给漫儿了,怎么能算是私相授受呢!”柳氏声嘶力竭地哭道。
傅初霁猜了个大概。
怕不是那两个蠢货在翻云楼被人撞见了,闹到了苏长青耳朵里。
“你还有脸面说?!太子是楹儿的未婚夫!小姨和姑爷私相授受,传出去楹儿日后是要被人耻笑的!”苏长青气愤道。
傅初霁看了一眼苏扶楹,眼下正是提退婚的好机会,看来苏长青还是关心女儿的。出了这种丑事,第一个想到的竟然是苏扶楹的脸面。
若是苏扶楹此时提出成全苏楚漫和太子,岂不是两全其美?
于是傅初霁连忙戳了戳苏扶楹,苏扶楹抬眸与她对视,轻微点了一下头表示会晤了她的意思。
傅初霁:不愧是我家小姐,这默契就是不用说!
“父亲,既然二妹妹与太子两情相悦,日后我会与太子殿下说明让二妹妹入东宫的。只是,”苏扶楹一顿,特意瞥了眼柳氏然后继续说道:
“在我成亲前,二妹妹要安分守己,莫要再做出有损苏家的颜面的事。你要记住,你始终都是苏家的人,理应将家族利益放在首位,关起门来如何是自家的事。但是出了门,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可明白?”
苏楚漫眼睛哭得红肿,她想即刻反驳,却被柳氏捂住了头。
苏扶楹了然:“柳姨娘应当知晓,苏家好便是阔儿好,他如今已经是贡士,来年殿试金榜题名是要入朝与父亲一同为官的,想来姨娘应该也不会想让他和父亲被人耻笑吧?”
柳氏死死捂住苏楚漫的头,不让她抬起来,连忙点头讪讪笑道:“扶楹说的是……”
苏扶楹行了礼便回了院子,傅初霁紧跟其后。
“不是,阿楹,你怎么不借机提出让苏楚漫代替你嫁给太子?怎么反而说让她进门的事?”
傅初霁当时给她示意的完全不是这个意思啊。
苏扶楹摇了摇头道:“太子不会娶漫儿做正妃的,或许压根也不会娶她。”
“为什么?因为你吗?”傅初霁想:或许是因为二女共侍一夫,还是姐妹应该会被介意吧?
“你想什么呢?太子是储君,怎会娶一个庶女?若日后娶得怕也只能是个婕妤,侧妃都难当。门第之别犹如云泥之差,可惜漫儿过于天真,以为情爱可以抵过一切。”
傅初霁点了点头。
果然竟和南殊说的一样。
“对了,明日要入宫一趟,皇后娘娘要见我。”
“?!”
傅初霁:好刺激啊啊啊啊啊!!终于要进到那紫禁城了吗?!哇塞哇塞!而且还是见到当朝皇后!长公主都那么有气场了皇后莫非也是浑身散发着母仪天下的气息?!
于是一夜没睡好的傅初霁次日入宫时差点站着打瞌睡,被一旁的公公尖细的嗓音提醒道:“皇宫重地贵人们都要万般仔细,咱们这些做下人的更是要提起十二分的精神来伺候主子!”
傅初霁揉了揉鼻子,果然古人都爱阴阳怪气。
“皇后娘娘刚刚醒目,正在梳妆,苏姑娘就在殿前等候吧。”
“多谢公公。”苏扶楹向傅初霁示意,傅初霁便拿来钱袋子给那位公公。
电视剧上写的只有万分之一,这宫里能捞的油水真是不少。
在这硕大的宫殿内,傅初霁倒是眼下清醒了。这种大殿的威压让她不得不绷起一根弦来。
皇后的鸾凤宫内低调典雅,并非她想象的那般奢靡富贵。
正当傅初霁打量凤座是不是用金子做的时候,帘子动了动,有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皇后头戴凤冠珠钗,身穿珠翠长裙,典雅庄重,仪态万千。眉眼如画,脸颊略施粉黛,凤眼微挑,眼睛清明。
她不笑时略带着几分威严,坐上凤座后眯眼笑着看向苏扶楹,给人一种宽厚温和的感觉。
“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
皇后淡淡一笑,便命苏扶楹落座。
女侍将香炉内的熏香点上,燃起淡淡的烟雾,格外沁人心扉,给硕大的宫殿增添了一份暖意。
看茶的女侍不小心将茶盏打翻,险些将热水撒在苏扶楹身上,她急忙下跪求饶。
“说了你多少次,做事马马虎虎的!冲撞了贵人还不快滚下去!”皇后身边的晨姑姑训斥道。
皇后还未发话,苏扶楹便起身道:
“她年纪看起来不大,手脚不利索也是正常的。好在没有伤着人,还望皇后娘娘宽恕她。”
皇后闻言一笑:“你是个善良宽厚的好孩子,那便饶她这次吧。”
“多谢皇后娘娘。”苏扶楹行礼道谢。
皇后示意,晨姑姑便让端着东西的女侍上前,傅初霁定睛一瞧便不想挪开眼——许多琳琅满目的珠宝首饰,不愧是皇家之物,做工比万宝阁的还要精致!
傅初霁也只有在博物馆才见过这些精湛的珠钗。
“本宫这些年身子不大好,耽误你和太子的婚事到现在。如今日子定在下月,本宫也是能放心了。”
苏扶楹宠辱不惊:“多谢皇后娘娘。”
“太子是本宫众多孩子里最是纯善的,耳根子虽软却心地不坏。两个人过日子重要的是相互扶持,彼此担待。”
傅初雅觉得皇后此时并不是母仪天下的皇后,而是一位母亲,在成亲前仔细地嘱咐儿媳事由。
千尊万贵的皇后摒弃尊贵的身份地位来与一个民女平等地对话,想来定是十分疼爱自己的孩子了。
太子倒是有位好母亲。
“长公主到——”
傅初霁闻声小心往门口瞟见,便见到李绾仪态大方地走进殿内,行了礼。
“绾儿今儿怎么这么早便过来了?”皇后笑着问道。
晨姑姑得了皇后的意思,便从内间端来一碗藕粥,放到李绾身侧的桌案上。
李绾笑着打趣道:“母后既不知我要来看弟媳,怎么把我爱喝的莲藕千丝都命人早早备下了?母后偏心呢,怎得给弟媳的便是首饰,给我的便只有一碗粥?”
皇后闻言也是开怀一笑:“扶楹头次来见本宫,你日日来叨扰,怎得还嗔怪上了。”
傅初霁见这母女二人之间的相处倒也颇为自在,更加觉得皇后应该是一个和苏夫人一样的女子,待人都是十分宽厚和蔼的,对待子女更是细心。
“方才全是打趣儿,本宫今日可不是空手过来的。”
李绾说完,便有女侍端着东西上前。
是一个鸾凤和鸣,凤噙合欢花木枝的嫁妆盒。明眼可见那雕刻精湛的样式犹如鬼斧神工般活灵活现,用色更是恰到好处。
“这嫁妆盒是我数月前命人开始着手打造的,取材子虚山上的合欢树。念你母亲早故,本宫作为长姐便提前备下了。素闻你喜爱合欢,图案是本宫绘制的,这样式你可还满意?”
长公主的细心周到对于一个母亲早逝,缺失父亲成长陪伴,内心敏感细腻的女子来说无疑是个温暖暴击。
傅初霁也深感长公主的细心周到,只恨苏扶楹嫁的不是长公主。
“多谢长公主。”苏扶楹宠辱不惊地行礼道。
“下月过后便该改口叫皇姐了。”李绾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