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这就过去…”
陈宴应了一声,站起身来,似是想到了什么,又看向那绣衣使者,吩咐道:“你去请明镜司的大夫过来,给这小丫头治伤,用最好的药!”
“是。”
那名绣衣使者颔首。
“谢谢….”
澹台明月闻言,轻咬红唇,用近乎微不可闻的声音,轻吐出两个字。
“你说什么?”
陈宴弯腰,贴近澹台明月,嘴角勾起一抹玩味,“我没听清,要不大声点?”
“赶紧去吧你!”
澹台明月白了一眼,轻推开某个“贱兮兮”的男人。
他哪是没听清,分明是在逗弄她….
“好好治伤,等我忙完了,就来接你….”
陈宴笑了笑,收起玩心,转身离去。
“嗯。”
澹台明月轻轻应了一声,望着陈宴的背影,美眸中各种复杂的情绪交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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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雀堂。
议事厅。
宋非、张文谦等人,及一众绣衣使者早已等候在此,但最先迎上来的却是李璮,“陈宴兄弟,你终于来了….”
“那日见你第一眼,我就知道你绝非池中之物,真让我给说准了吧?”
这李璮俨然一副自来熟的模样。
丝毫不见外的抢先上前,满是热情洋溢,好似交情深厚一般。
“见过大人!”
宋非等人齐齐行礼。
李璮没管陈宴那疑惑的目光,依旧我行我素的进行着他的表演,满脸阿谀,振振有词:“这才刚接任朱雀掌镜使几日呀,就取得这般耀眼的成果….”
“不愧是我风流倜傥、玉树临风、足智多谋、雄才大略、文武双全、仪表堂堂的陈宴兄弟!”
各种好词从李璮的嘴里蹦出。
那谄媚奉承的模样,任谁也不会将他,与明镜司掌镜使联系在一起…..
太特么反差了!
陈宴被这马屁拍得有些不自在,扯了扯嘴角,走向宋非,压低声音,问道:“他怎么在这儿?”
不自在归不自在,但玄武卫之人,尤其还是前掌镜使….
出现在他朱雀卫,这本就一件不同寻常之事。
“回大人的话,下官在抄完达溪府后,李掌镜使不知从哪儿得了消息,带着玄武卫的人赶到….”
宋非瞥了眼依旧满脸堆笑的李璮,沉声道。
顿了顿,又继续道:“自告奋勇,非要帮着抄剩下的三家,下官拗不过他….”
宋非的话到此,就戛然而止。
但后面发生的事,却已经是很明确了,李璮带着玄武卫之人,上赶着“协助”抄了三家。
“热心”至极!
这嬉皮笑脸的家伙,是赶来想分一杯羹的啊…..陈宴心中嘀咕了一句,随即开口道:“无妨,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剩下的交由我来处置。”
类似之人,曾经见过太多了,他们撅起屁股,陈宴就知道这些家伙要拉什么屎。
而且,刚才宋非的话中,有四个字咬得极重:
李掌镜使。
这小子在守了几天大门后,又官复原职了。
毕竟是已故八柱国之一,老赵国公李唯之孙,倒也是正常…..
“陈宴兄弟,咱们那日一见如故,你可不能吃独食啊!”李璮哈哈大笑,一把勾住了陈宴的肩膀,用开玩笑的语气,说出了此行的目的。
“所以呢?”
陈宴并未表态,而是将问题踢了回去,“李掌镜使,意欲何为?”
俨然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诶,咱们都是兄弟,你这称呼可就见外了!”
李璮依旧满脸堆笑,挑了挑眉,说道:“朱雀卫前些日分了陈开元家产之事,我都听说了….”
顿了顿,又继续道:“这一回兄弟我,也想见者有份….”
说着,搓了搓手指。
自从知道朱雀卫来了一个新掌镜使,还是大冢宰亲自任命的,李璮就对朱雀卫留了心眼。
尤其是,今夜偶然发现朱雀卫近乎倾巢而出,李璮就知道上船的机会来了….
陈宴淡然一笑,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李璮,反问道:“我要是不同意的话,李兄可是要捅到督主,还有大冢宰那儿去?”
“这叫什么话?”
李璮闻言,脸色突变,顿时就不乐意了,义正辞严道:“我老李也是个讲究人,怎么可能做出卖兄弟之事?”
顿了顿,又秒换了一副面孔,继续道:“更何况,我还想与陈宴兄弟你,谈一笔长久的合作….”
“哦?”
陈宴双手抱在胸前,被勾起了一丝兴趣,问道:“什么合作?”
“你朱雀卫出任务,总会再遇到像今日,这种人手捉襟见肘的状况….”
“我玄武卫可以听从调遣,一切听从指挥!”
“人多总不是坏事嘛….”
李璮嘴角微微上扬,有条不紊道:“而且,事后分多少,全听兄弟安排,我绝无二话!”
字里行间,皆将姿态放得极低。
李璮很清楚,大冢宰器重陈宴,这小子又有能力,跟着他哪怕吃不到肉,也能喝到汤。
对于玄武卫的发展,绝对有百利而无一害。
更何况,他对朱雀卫之人大方得很,绝不是一个吝啬小家子气之徒。
陈宴目光一凛,沉吟片刻,脑中做着利弊的权衡,随即伸出了手,“成交!”
让渡部分利益,能拉拢到玄武卫的同时,还能将八柱国之一绑上自己的贼船….
上船容易,下船可就难了。
这笔买卖稳赚不赔!
“那合作愉快!”李璮大喜,当即握住了陈宴的手。
他原以为陈宴会各种刁难,但却没想到,能进行的如此顺利。
“老宋,今夜抄家的战果如何?”
陈宴打了个响指,当着李璮的面,问道。
宋非拿出统计好的汇总簿,念道:“达溪府上抄出金一万两,银八十五万两,秦府抄出银三十万两,楚府抄出银四十二万两,丁府抄出银二十万两….”
“珍珠、翡翠、玛瑙等珠宝首饰,合计三百余件,青铜器、书画、古玩合计五百余件,锦缎三千多匹,貂皮狐皮八百张….”
“田庄地契….”
“兵器盔甲….”
……
宋非足足念了一炷香,才堪堪念完停下。
“家底真他娘的殷实呢!”李璮不由地一惊,心中感慨。
抄家的时候还没感觉,但当听到具体数字之时,就很是震撼。
一个个的都是他娘的狗大户啊!
陈宴摩挲下颌,略作沉思后,开口道:“这样,大冢宰那送四成,督主那儿送两成….”
“是。”宋非点头。
“给大冢宰和督主都送了,难怪他们视若无睹….”
李璮一怔,猛地恍然大悟,心中暗道:“陈宴做事还真是滴水不漏,面面俱到,幸好是与他合作交好,而不是为敌交恶!”
那一刻,李璮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没人管陈宴那“胆大妄为”的行径….
不是不知道,而是上下早已被他打点好了。
李璮莫名有点庆幸,自己没有头脑发热,搞什么傻不拉几的威胁….
“我拿一成,朱雀卫一成半你们分….”
陈宴想了想,又继续道:“剩下的一成半归玄武卫!”
“…..?!!!”
原本还是庆幸的李璮,猛地瞪大了双眼,也张大了嘴,满是难以置信。
陈宴打量着那浮夸的表情,眉头微皱,问道:“李兄你这是什么表情,可是有何不满意之处?”
“没有没有!”
李璮回过神来,摇头如拨浪鼓,一把拽住陈宴的手,无比激动,浑身颤抖,脱口而出:“从今往后,你就是我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不,亲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