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间里气氛微妙。
沈柏煜脸色一沉,转头呵斥沈凌枝:“凌枝,不许胡说!”
沈凌枝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好好好,是我胡说。”
“季总,宁小姐。”沈柏煜看向季晏辞和宁穗,“凌枝在家里被惯坏了,口无遮拦,二位不要跟她一般见识。”
“我就是开个玩笑,你这么严肃干嘛?”沈凌枝一边嘟囔着,一边走到宁穗身边,动作亲昵地挽住她的手,随后越过宁穗,看向站在另一边牵着宁穗手的季晏辞,故意拖长了音调,“老季,借你老婆一用,你不介意吧?”
当然介意。
季晏辞心里窝火。
胡秘书也好,沈凌枝也好,沈柏煜也好。
想把他们通通给打出去。
理智告诉他不能冲动。
他当下的怒火全部来自于“娃娃亲”三个字,现在做出任何举动都是在迁怒,容易引发不必要的麻烦。
季晏辞轻吸一口气,克制住翻涌的情绪,将询问的目光投向宁穗。
只要宁穗表现出一点不乐意,季晏辞立刻带宁穗离开公司。
然而没有。
宁穗对季晏辞点点头,声音轻柔道:“我都可以,你去忙吧。”
话落,沈凌枝动作迅速地推开季晏辞牵着宁穗的手:“行了,别腻歪了,你们男人跟男人聊去,我们女人和女人聊。”
宁穗就像个软糯好拿捏的糯米团子,任由沈凌枝动手动脚,丝毫没有生气或反抗的意思。
季晏辞心里不爽到了极点,看着宁穗乖巧懵懂的样子,他生生压下心头的邪火,声音低沉道:“我忙完过来找你,有事给我打电话。”
宁穗笑了一下:“好。”
胡秘书带着季晏辞和沈柏煜去了会议室。
宁穗跟着沈凌枝往反方向走。
沈凌枝比宁穗更熟悉季晏辞的公司,她熟门熟路地走到了一处露台上。
此时,露台上空无一人,沈凌枝趴在栏杆上,惬意地俯瞰三十二楼的风景,微风轻轻拂过,撩动着她的发丝,她语气平淡地开口:“穗穗,你知道的,老季喜欢的人是我,现在我回来了,你占着位子不走,怕是不太合适吧。”
宁穗仰头望天,没有接沈凌枝的话。
沈凌枝转过身,背靠栏杆,眼神紧紧地盯着宁穗,继续说道:“两年前,你和文澜为了争抢我大哥,闹出丑事,无辜殃及到老季。”
“当时老季的公司正准备上市,那是他多年努力的心血,他不想因为跟他毫无关系的丑事影响到公司上市。”
“他是为了息事宁人才选择和你结婚,你不是小孩子了,不会不懂这些道理吧?”
宁穗缓缓看向沈凌枝,目光平静如水,温温柔柔地说:“我懂的。”
沈凌枝微微昂起头:“你既然懂,你就该主动离开他。”
其实宁穗觉得沈凌枝不该来单独找她说这样的话。
虽然沈凌枝是季晏辞的白月光,但现在宁穗和季晏辞是法定夫妻,沈凌枝对季晏辞有再多情难自禁,也应该等季晏辞和宁穗先离婚。
她要催,也该催季晏辞。
不过,宁穗可以反过来刺激沈凌枝。
“凌枝。”宁穗温声道,“你刚刚也说了,我和季晏辞的婚姻,关系着他公司的稳定,离婚可能会引起股市动荡,我不能做影响他事业的事。”
这句话成功把沈凌枝给噎住了。
她好半天没说话。
宁穗并不在意沈凌枝的反应,露台上阳光正好,金色的光辉洒满全身,她微微眯起眼,眺望远方,感受着清风拂面,她的内心无比平静。
如果沈凌枝能说服季晏辞尽快和宁穗离婚,那也挺好的。
可以让她省去不少麻烦。
片刻后。
沈凌枝终于又一次开口:“你不介意他心里有别人?”
宁穗轻轻摇头:“不介意。”
沈凌枝心里顿时烧起一股无名火。
从刚才开始,宁穗就一直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让人很不舒服。
两年前发生的事,沈凌枝还在国外时就暗中找人调查过。
当时调查的人回复说,沈柏煜喜欢上了宁穗的表姐文澜,他原本打算在宁老爷子的寿宴上宣布和宁穗解除娃娃亲,再公开他和文澜准备结婚的消息,结果宁穗为了挽回沈柏煜,自己给自己下药,闯进他的房间,想和他生米煮成熟饭,谁料误打误撞,煮饭的人成了季晏辞。
说实话,这个版本,沈凌枝一个字都不相信。
沈凌枝和宁穗的关系虽然算不上熟,但她们在同一个大院里长大,对彼此多少还是有了解的。
宁穗根本不喜欢沈柏煜。
因为娃娃亲的关系,宁穗逢年过节都会去沈家做客,但她只是为了看望沈老爷子,后来沈老爷子生病去世,她就一次也没再去过沈家。
倒是文淑芬和文澜姑侄俩,三天两头往沈家跑,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相比起软弱无害的宁穗,沈凌枝更讨厌狼子野心的文澜。
所以,沈凌枝宁可相信,是文澜为了嫁给沈柏煜,故意给宁穗下药,想毁了她的清白和名声,好让她把婚约的位置让出来。
文澜算计宁穗的时候,无辜牵连了季晏辞。
这个版本更说得通。
回国之后,沈凌枝特意找沈柏煜确认过事情的真相。
沈柏煜不肯说,还勒令沈凌枝不许再提两年前的事。
不管真相如何,季晏辞完全是受了无妄之灾。
连带着也影响到了沈凌枝。
如今两年过去,事情早已翻篇,宁穗居然还要缠着季晏辞不放。
沈凌枝越想越气。
“今天我跟我哥过来,是来找老季聊项目的,我回国之后接手了家业,以后会和老季共事,每天和他待在一起。”
沈凌枝盯着宁穗,故意抬高了声音:“你要是继续赖着不肯走,到时候可别怪我横刀夺爱。”
宁穗贴心地提醒沈凌枝:“那你就是小三了。”
沈凌枝更生气了,她涨红了脸,胸膛剧烈起伏,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声音:“卑劣的人是你!”
“如果不是因为你连累了老季,等我回国,我和他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这倒是实话。
如果两年前宁穗没有向季晏辞求救,那确实就没有后面的事了。
可她不得不求救。
那是她最后的希望。
她也不想她的一辈子被白白毁掉。
宁穗正犹豫该如何接沈凌枝的话,她的手机突然响了。
屏幕上显示季晏辞的名字。
宁穗接起电话,季晏辞低沉的声音中透出一丝隐隐的急切:“穗穗,在哪儿?”
“我在露台。”宁穗轻声回答。
“等我。”
“好。”
挂断电话,宁穗对沈凌枝说:“季晏辞要过来找我了。”
沈凌枝心中的无名火一次比一次烧得更旺盛。
宁穗淡然、无所谓、不为所动的态度,就像是一把把挑衅的火苗,烧得沈凌枝理智全无。
六年加两年,八年过去了。
太多事情变得不一样了。
她不能坐以待毙。
季晏辞来得很快。
身后传来露台玻璃门滑开的声音。
沈凌枝突然迈开脚步,迅速越过宁穗,快步走到露台门口,高声喊道:“老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