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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血乙在悬崖下的碎石河畔找到了人,沈云露伸长手臂攀在一块被河水常年冲刷的光滑青石上,下半身还浸在水里,浅粉色裙摆正随着水流悠悠荡荡,可能是爬出来就耗尽了所有力气,她就这个姿势晕在河边。

男人上前俯身在她脖颈上探了下脉,确定人还活着后就退回附近林子里,给自己找了个绝佳的观察点,确保能时刻关注到对方情况。

主子说逮住她接下来会遇到的那些男人,说的语气十分笃定,这是确信一定会有人来救她。

联想到对方那神秘莫测的能力,血乙不敢不信,只好兢兢业业等在这里。

这一等就是两个时辰,他腿都蹲麻了也没见个鬼影。

这崖底荒凉之处真会有人来?

眼看天色就要擦黑,血乙就是再好的耐心多少也有些不耐烦了,他还得每隔半个时辰去确认下沈云露的身体状态,保证她不能真的死在这。

而正当他准备起身走出灌木丛时,作为杀手敏锐的五感让他注意到了不远处正在靠近的细微动静。

他沉下身子,略等了几秒,再近些就能听出这是一串沉稳的脚步声,血乙开始控制自己的呼吸以保证自己不会被任何人察觉。

一道矫健身影拨开丛生的藤木靠近河边,他手里提着铜罐,背后还有一把长弓,像是住在附近来取水的猎户,他很快注意到了地上晕倒的姑娘,血乙注意到对方动作似乎迟疑了一瞬,最后脚步还是拐向沈云露。

靠得再近些,血乙看清来人容貌,年纪不大,不过长相确实……还不错。

尽管血乙不太想承认这点。

他没打算耽搁时间,在这个男人来到近前弯下腰去之际直接从身侧偷袭,然而 手中刀光在下一秒重重碰在了男人背后的乌木弓骨上,血乙顿时眸光一厉,居然被反应过来了!

没有任何迟疑,他立刻接上下一刀,两人缠斗了一阵,居然谁也没奈何得了谁。

能和自己对上这么多招,武艺倒是不错,而且交手时血乙发现对方身上甚至还有伤未好全。

难怪那位主子觉得自己可能打不过。

一个合格的杀手总是以完成任务为第一要义,他并没有多少所谓打不过年轻人的羞耻心,在对面男人提拳攻击时乍然收刀,像是顺手丢下了什么。

这可怜的家伙或许以为是毒粉迷药之类,还下意识把脑袋往后一偏,捂住口鼻,这也让血乙更确定这家伙的身份恐怕不凡,没有经过专门训练不会有这样的战斗意识。

可惜他面对的是更可怕的,未知的存在。

乌黑细长的发丝在落入空中的刹那仿若活过来般蜷曲伸长,顷刻间钻入敌人血肉,消失不见。

握拳的男人像被什么看不见的绳索束缚,僵硬在原地动弹不得,浑身气力还在飞快流失,短短片刻间便已维持不住姿态瘫倒下来,那张俊美的脸上不断闪过疑惑震惊到惶恐的复杂情绪。

血乙把人一捞,抗上肩,这家伙张嘴似乎还打算说点什么,但在血乙两个小嘴巴子下去后又羞又怒地不敢吱声了。

血乙带着人回到躲藏点,继续钓。

……

陆无忧接到消息时还在睡梦中,不过这只是一种形容,他并不需要睡眠来维持身体的活力。

他安排的杀手给他传信表示自己已经抓住3个,并询问他需不需要继续蹲守,如果要继续他可能要给沈小姐安排一些急救措施,在水里泡的太久,人都快肿了。

陆无忧表示先不用,并让他带上人明日于城外一处庄子见面。

杀手先生还挺能干的。

就是不知道这三个里包不包括反派,如果没有,那就只能再辛苦一下女主了。

陆无忧坐在窗边,头顶月辉如蜿蜒曳地的银纱,将少年轮廓映的柔和清冷,良久,他像人似的叹口气,身形在月光下突兀闪动,最终融化成雾似的阴影消失在房中。

与此同时,正隔了一条街的某座府邸内。

林佑华熟练地推着轮子回到自己的卧房,扶着椅背起身,从雕花窗台上取下一根檀木拐杖,拐杖握柄光泽柔润,显然是经常被使用。

这间卧室内布置十分简单,简单的甚至有些不寻常。

一张床,不同于传统的架子床,这床没有床顶也没有床脚,就像是个巨大的,四四方方的大木箱子,上面整齐叠放着一套枕头和软被。

一张紫檀木镂雕圆桌上摆着一只已备好水的铁盆,最后是一个孤零零的灯架,再无其他。

林佑华拄着拐杖深一脚浅一脚来到床边,取火折点燃蜡烛,用灯罩罩好,做完这些后才开始睡前的清洗流程,净手,擦脸,脱鞋,褪衣。

这一切他做的都很熟练,是长年累月的习惯。

天潢贵胄这个名号在他这里就只是一个名号罢了,偌大一个府邸除了他就只有一个从小跟在身边的侍卫,洒扫的奴仆都只是定期过来一次,不会驻留。

当今圣上最清楚自己这位长子的脾气,当年中毒出事他拒绝了身边所有助力,孤身去往边关漠北,不过是厌倦了身边那些或怜悯遗憾,或鄙夷不屑的目光,那种时候的关心同剧毒无异,他必须舍弃,必须逃离,才能迎来新生。

他当然做到了,有他在的边关坚若金石。

这或许背离了某些忠心于他者的意愿,但当年那个如君子明月般的太子早就从天上坠下了。

破镜难圆,覆水难收,人死不能复生。

他如今早放下了一切,遵从自己内心的活法,也很好,很快活。

只是……变数。

“萧绍……”

已靠在软枕上的男人眯了眯眼,纤长睫羽垂落,脑中不自觉闪现白日场景——

耳畔倏忽一热。

接着他骤然察觉到下腹有什么柔软冰凉的东西贴了上来,脑中断片,随后就看到身上盖着的凉被下拱起了一小团。

接着一只苍白瘦削的手从被子里探了出来。

“……”

林佑华思绪陷入某种微妙的空白停滞,硬的像尊石雕。

一个毛茸茸的脑袋从被下拱出,朦胧昏黄的烛影摇晃下,少年披着的那身红衣好似一团涌动的血光,从看不见底的被里攀援漫延……锁住他的咽喉。

少年一双柔软苍白的手穿过他的脖颈,紧紧搂住,脸颊贴在他肩窝处,好似不分彼此。

林佑华觉得,觉得有点窒息。

忽然后知后觉想到了什么,他反射性伸手狠狠推了一下。

……没推动,甚至不依不饶被搂的更紧。

太近了……已经超出了正常的交往距离,达到肌肤相贴的程度,他自记事以来还未和任何人有过如此亲密之举。

他拼命往后退,背部贴上墙面,借着这点距离,他看清了少年的脸。

“萧绍!?”

“无忧。”陆无忧说着猛吸一口,“你可以叫我无忧。”

香香硬硬的饲主,再吸一口。

“……无忧。”朦胧烛光下林佑华脸上漫起一片晕红,他目光恍惚片刻又转为清明,“你怎么会在这?”

陆无忧抬起那双黑眸幽幽看他,眼神无辜又柔软,他轻轻吐字,好像跨过了遥远群山,同时光之外回音。

“你在想我。”

你在颂念我的名,所以我来了。

“我……”

被少年漆黑到无一丝杂色的眼睛直勾勾盯着,那里面一览无余映着他似惊似喜的面庞连同那些堪称丑恶的心思一起——

林佑华突兀偏开了视线。

只觉得眼前场景如置梦中,未等他做出任何回应,怀里人凑得更近了,呼吸间鼻息都黏黏糊糊蹭在了颈侧,让他半边身子都有些发烫般的麻痒。

“睡吧。”这两字似乎带着某种顿挫的魔力,轻飘飘落在耳尖。

意识像沉入了深海,耳边是温柔荡漾的潮汐,他很快便睡熟了过去,自然看不到少年自他闭眼后殷红舌尖舔了舔虎牙,笑的像只偷腥的小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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