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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为首之人长身玉立,面如冠玉,五官精致如画。

两道剑眉斜飞入鬓,宛如展翅欲飞的苍鹰之翼,双眸狭长似丹凤,微微上扬的眼角流露出一抹漫不经心的神色。

这种不经意间透出的风流倜傥,足以令众多女子为之倾心。

他那绛色长袍随着微风轻轻摆动,衣袂飘飘,俨然是出身名门望族的世家公子。

与他同行的两人皆是锦衣玉带,贵气逼人。

苏念的目光却被绛衣男子吸引,毕竟能将绛色穿得如此出众的男子寥寥无几。

旁边绿衣男子突然吹起一声响亮的口哨,满脸戏谑地调笑:“哟,瞧瞧这是哪家的小娘子啊?长得可真是眉清目秀,模样甚是周正!”

另一名身穿宝蓝色团花裰衣的男子接着说道:“小娘子,本世子别院绫罗绸缎、珠宝首饰无数,只要你愿意随我们同去,保证让你满载而归!”

说罢,两人对视一眼,随即肆无忌惮地大笑起来。

他们快速催动胯下骏马,将苏念的马车逼停,话语轻浮,十足的纨绔子弟做派。

苏念大致明了三人的身份,穿着蓝衣的是陈世子,绿衣的是魏小爷,那绛衣之人能被两个勋贵子弟围在中间,八成就是朝堂上炙手可热的起居郎,李珩。

她强作镇定,肃声说道:“天子脚下,诸位公子拦截官眷马车,若传到御史耳中,定会遭到参奏弹劾,祸及家族,还请自重!”

李珩听罢嘴角上扬,微微一笑。

这女子还算聪明,见他们身份尊贵,先是点明自己官眷身份,而后又抬出御史,试图震慑他们。

若是寻常官家子弟,定会知难而退,但这两位可不一定。

果不其然,陈子贺混不吝惯了,见苏念说话冷冷冰冰,非但没有退缩,反而越发得趣,扯着嗓子喊道:“本世子常年混迹烟花柳巷,早已不知自重为何物,要不夫人亲自下车,教教我?”

魏明见马车极为普通,笃定女子绝不可能出身世家大族,也跟着起哄:“就是,夫人若肯陪我们哥儿三个走一遭,保管让你舒舒服服的过上神仙日子!”

苏念极少接触外男,更别提这样放荡不羁之人,只能提高音量说道:“我夫君就在三里之外的别院,倘若不见我过去,定会报官。三位公子都是京城有头有脸的人物,若将事情闹到府衙,恐影响声誉,还请谨言慎行!”

陈子贺对她的话嗤之以鼻:“成安府哪个大户人家会放心妻子独自外出?我看你也不像什么正经夫人,倒像是逃妾。本世子可不是被吓唬长大的,你少在这啰嗦,赶紧出来陪我们喝上几杯,否则休怪爷不怜香惜玉!”

说着,他手持马鞭,猛地一挥,将车夫狠狠扇倒在地。

紧接着,他不由分说地冲上马车,伸手就要把苏念拉出来。

麦冬眼疾手快,迅速拽住车门,高声叫嚷:“光天化日之下,你们竟敢强抢官眷,简直目无法纪!”

陈子贺嬉笑着推车门,“法纪?在成安府本世子就是法纪,还是让你家夫人乖乖听话吧!”

双方就这样僵持不下,导致马车剧烈晃动起来。

李珩透过不断摇摆的车帘,终于看清了女子的容貌。

杏眼桃腮,柳眉倩倩,皓皓素肌,宛如玉琢。

是个极为清丽的女子。

远远看去,就像枝头上的栀子花,素净优雅,独具芳华。

怨不得那两个急色鬼一眼就看上了。

他轻咳一声,不耐地说道:“陈兄,你调戏良家妇女作甚?她们整日绷着一张脸,最是呆板无趣。”

陈子贺笑着回应:“李兄,这就是你不懂了,良家妇女有良家妇女的妙处,强扭的瓜虽然不甜,却也解渴啊!”

李珩轻嗤一声说道:“我素来不喜端庄妇人,还是劝风尘女子从良更有意思。你们闹吧,我走了。”

说罢,他扬起手中的马鞭,用力一挥,胯下骏马嘶鸣一声,立刻疾驰而去。

陈子贺见他走了,立觉无趣,不禁高声喊道:“哪个好人家会劝风尘女子从良啊,李兄,你且慢些走,等等我啊!”

然后他跳下马车,翻身上马,手中缰绳一抖,骏马便如离弦之箭般疾驰而去。

魏明紧随其后,两人一同扬鞭催马,朝着李砚离去的方向奋力追赶。

苏念悬着的心这才放下,不敢再有丝毫耽搁,赶紧催促车夫:“咱们赶快去庄上!”

车夫颤抖着双腿从地上站起来,驱马去往庄上。

突如其来的危机终于化解,麦冬如释重负般拍了拍胸口,仍觉心有余悸。

“夫人,这些富家子弟定是见我们人少,才敢这样肆无忌惮欺的负人。老夫人和大爷实在太过绝情,竟将护送您的家丁都撤走了!”

苏念攥紧手中的帕子,沉声说道:“这只是开始,若真的和离,咱们二人的日子怕是更难。从今往后,咱们万事都得靠自己,事自己做,路自己走,福自己求,再无旁人可以依靠。”

好在她自小便随父母学习医术,再加上这三年苦读医书,也算学有小成。

苏念暗下决心,日后出门定要多配些防身药物,以防哪天不小心着了恶人的道。

麦冬大声给自己打气:“以前我街头乞讨都能过活,夫人您如此聪慧,我还有一把蛮力,咱们总会把日子过好的!不过夫人,刚刚那红衣男子不就是个起居郎嘛,官职也算不得高,为什么那些贵公子都对他毕恭毕敬呢?”

苏念将自己往日与贵妇人交际时听到的传言告诉她:“那李珩乃是将军之子,三年前李将军夫妇不幸死于胡人铁骑之下,只留下一儿一女。圣上仁慈怜悯,怜他父母双亡,将其带在身边亲自抚育教养,还赐封李珩之妹为县君。正因如此,世人无不称赞陛下宅心仁厚,对阵亡将士子女优抚有加,朝野内外皆是赞誉之词。”

麦冬不禁撇了撇嘴,抱怨道:“陛下亲自抚养,怎么还教出个游手好闲的纨绔?”

苏念微微颔首,轻声说道:“许是少年得志,难免骄傲吧。起居郎为从六品官职,掌记陛下的日常言行和国家大事,善行劣迹都要记录,自古都是正直果敢、敢于碰硬之人担任。但李珩在外的名声并不好,因为他一味阿谀奉承,记录的通篇都是溢美褒扬之词,坏事只字不提。而且他身为陛下身边近臣,还时常欺上瞒下、收受贿赂、结党营私,为权贵打通关节、疏通门路,朝中那些刚正不阿的大臣都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听闻御史台对他的评价只有八个字,位卑权重、擅宠害政。”

麦冬恍然大悟:“哦,我懂了,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奸佞小人!”

苏念原也这么认为。

但李珩今日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竟助她脱险。

这般举动,倒是令她一时间有些捉摸不透。

不过能说出“劝风尘女子从良”这种话,想必也不是什么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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