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里的讥讽让焦晚宁心中酸涩。
当年的事她是在无奈之下选择逃避,裴懊这样说她也无可厚非。
她没什么能辩解的。
再加上,昨晚真的是意外。
“你昨晚去夜店干什么?”
焦晚宁下意识躲避他锐利探究的视线,唇角勉强勾起一丝疏离的笑意。
“喝酒,要钱。”
焦晚宁将被子裹在身上,捡起地上的衣服走向淋浴室。
拖地的被子被一脚踩住。
裴懊脸上是遏制不住的怒色,“开始当陪酒了?”
他轻松就拽下裹着焦晚宁身体的遮羞布。
“那你还遮什么,早都习惯了吧。”
房间采光很好,冬日的阳光透过纱帘缝隙,洒落在她纤细的腰际,勾勒出柔和曼妙的曲线。
焦晚宁有些难堪地遮住重要部位,没否认也没承认。
“昨晚…十万。”
房间里死一样的沉寂,隔了良久才传来一句仿若从地狱传来的低语:
“你说什么?”
焦晚宁没有再重复,她确定裴懊一定听见了。
一套全新的女装被甩在她身上,抽得生疼。
这是让她滚的意思。
衣服袋子里的小票落在她脚边,是今早才买的。
焦晚宁自嘲似的勾起唇角,赤luo地走过去捡起地上的脏衣服,在那道冰冷的目光下换上。
随后装出一副极为娴熟的样子,在客房记事本上留下了一串号码。
“钱打在这张卡上。”
裴懊一句话都没说。
焦晚宁头也不回地离开。
直到走出酒店的时候才感觉自己活过来了,大口大口地喘气。
她不敢回头,怕在裴懊脸上看到厌恶嫌弃的表情。
但她只能这样做,除此之外别无选择。
她需要钱,很多很多钱。
手里的手机突然开始嗡嗡振动,是备忘录的提醒消息。
-上午十点在晟启谈收购事宜。
焦晚宁坐在公交车后排微微出神。
现在是她人生中最灰暗狼狈的时候,为什么偏偏又遇上了裴懊?
五年没见了。
昨晚看到男人那张脸的时候她其实很想放声大哭,想把这些年所有的事所有的委屈都告诉他。
想让男人像以前一样拥着她的腰轻吻额头,然后说,“没关系,有我在。”
但焦晚宁知道,她不能。
上个月家里经营的珠宝公司“宝梵”因为资金周转问题已经停止运作,卖房都抵不上亏损的窟窿,讨债的人在全城四处找她。
昨天下午接到电话,晟启提出了收购,相约今早和晟启总裁商议收购事宜。
晟启什么生意都做,经营范围几乎覆盖了各行各业,凡是被这家公司打上了标签的东西,都昂贵难求。
她也只能寄希望于这家企业了。
到晟启后,秘书带她到楼上会议室。
焦晚宁心里有些忐忑。
商界都知道晟启的总裁是叶老爷子的长孙。
一个年轻人,短短几年就能将生意版图扩大到欧洲和美洲,财富已经累积到了不可估量的地步。
有人说他是经商天才,虚与委蛇,利益至上,无论是官还是贵都想和他攀关系。
也有人说他冷血薄情,狠厉果断,无论是人还是鬼都要在他面前矮三分。
焦晚宁有些担心,怕自己一会不小心说错话,会让收购谈得不愉快。
思忖之间,会议室的门开了。
男人穿着深蓝色的西服套装,手里拿了一件长款的同色系羊毛大衣,应该也是刚到公司不久。
肩宽腿长,常年锻炼使身上的肌肉线条刚刚好,气势足以令人畏惧但不会觉得过度壮硕。
目光上移到他那张脸,焦晚宁瞳孔骤缩。
被发泥推上去的背头露出好看饱满的额头,一双凤眸正冰冷地看着她。
焦晚宁瞪大眼睛看着他,将提前准备好的说辞全都忘了。
裴懊?晟启的总裁怎么会是裴懊?
焦晚宁的心里瞬间凉了半截,但脸上仍是冷静的表情。
“焦小姐觉得收购‘宝梵’,晟启出多少钱合适?”
预想中的冷嘲热讽并没有到来,裴懊的声音平静得吓人。
焦晚宁想起以前的她总是依偎在男人身边,看着他在生意场上杀伐决断。
没想到现在两个人坐在长桌的两头,只能说一些无情生分的话。
不过这样也好,让她能认清楚自己的身份,过往的种种繁华皆已是云烟。
焦晚宁合上眼睛凝了心神,“三百一十万。”
裴懊听到这个数字,抬眼看她。
“焦总的公司值这么多吗?现在已经亏损不少,晟启不是慈善机构。”
话说得不好听,但也是事实。
三百万是焦晚宁之前算过的数字,能补上目前所有的债务窟窿,给所有员工结算未发的工资。
可是家里还有妈妈和弟弟,所以这笔金额里多多少少包含着她的私心。
况且那十万……现在不是矫情的时候,她现在只能抓住一切机会挣钱。
焦晚宁沉默了十多秒,深吸一口气开口:
“裴总,‘宝梵’即使现在资金方面出现了问题,但品牌名声已经打响,这个数字对晟启来说很划算,在您手里收益再翻几倍都不是难事。”
裴懊看着她没说话,眉眼间看不出喜怒,修长的手指有节奏地敲打着桌面。
就当焦晚宁以为气氛要一直这样僵持下去时,男人终于开口了。
“十万。”
“买你的昨晚和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