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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沈婉心底更生起了不为人知的隐忧,曲家功高,新帝初初即位,难保不会生了联姻的心思。

“阿娘莫急,女儿歇了一会儿,精神好多了。”曲明嫣怕亲娘气坏了,连忙柔声安抚道。

竹苓几人手脚利索,很快便将她打扮得当,裹了厚厚的披风送出门去接赏。

太监小池子瞧见身子孱弱的女娘颤悠悠地扶着婢子的手出门,瞧了一眼容貌,果真是病西子那般的角色,猜测着凭曲家的功勋,这位能捞个什么样的位份。

“曲娘子请起。”小池子挥了挥手,便有内侍捧着赏赐之物和单子上来。

每往前送一样赏赐,便有人念出赏赐之物的名字,给了曲家十足的排场。

德公公说了,务必要将这赏赐送得高调又不失妥帖。

他保管给办得妥妥的。

“千年人参两支……”

“天山雪莲一株……”

“肉苁蓉一匣……”

“火狐皮子一张……”

“白狐尾一条……”

……

小德子揣摩天子的心思一贯是最准的,是以头回给曲明嫣的赏赐便挑了许多珍贵之物,林林总总足有二十余样。

曲明嫣立在廊下,只觉得脑子有些昏沉,想来是又起了热。

可解赏赐不能失礼,只好悄悄靠在竹苓身上借力。

沈婉瞧着小女儿目光有些虚浮,便知是累着了,可敢怒不敢言,生怕喜怒不定的新帝会借机发难。

曲家正是烈火烹油的时候,断不可行差踏错半步。

好容易等那太监念完了礼,沈婉咬着牙命人赏了,使了眼色叫夫君赶紧将人送走。

“阿娘别气,这些药材可都精贵得很,女儿若用了,想必身子能好起来。”曲明嫣见沈婉闷闷不乐,打起精神安慰道。

这话说得倒是不错,陆诤赏赐的这些东西皆十分难得,便是那天山雪莲,听说宫中也只有备受宠爱的淑妃娘娘那儿有一支。

沈婉面色稍霁,不愿女儿再为了照顾她的感受而劳心,勉强挂起笑道:“若是用着好,娘叫你爹再给你求些来。”

曲家用自己血汗换来的军功,找皇帝兑点子人参又怎么了?

“遇见丞相了?”陆诤在重明宫中摆弄着黑白棋子,正与自己对弈。

因着有了上一世的记忆,他处理起奏折来比以往顺利不少,哪些该防患于未然,一眼便能瞧出,是以早早地便闲了下来。

自打昨儿听到天子念叨曲家娘子,小德子便悄悄安排了人留意着曲家的动静。

果不其然,陛下刚闲下来,便询问了。

“正是,似是那曲家三郎清林子没清干净,沐丞相和仆从在林子里歇脚,这就让曲娘子给碰上了。”

“不过二人并未多做停留,不过打个招呼,沐丞相便率先离开了。”

提起沐尘,陆诤狭长的凤眸中闪过一抹戾气,很快又消失不见。

这个人,可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往后别再让他们二人见面。”陆诤闲闲地落下一颗棋子,吩咐道。

小德子有些为难,这二人毕竟在宫外,他怎好时时刻刻盯着不让人碰面呢……

不过转念一想,这位或许是陛下选中的皇后娘娘呢,自家女主子,他不赶紧看顾着,难道要等沐家的奴才伺候么?

便爽快地应下:“奴才定不辱圣命。”

说罢又笑着命小池子进来:“今儿是这小子去给曲娘子送赏,便由他来同您禀报罢。”

小德子想的是,寻常小娘子若接到帝王的赏赐,必定十分欢喜,天子知道曲娘子高兴,心里必定也高兴。

小池子自然知晓小德子是在提携他,连忙绘声绘色地将他今儿如何送赏,如何亲自到曲明嫣的院子里宣读旨意,曲家人由是什么反应给说了。

“陛下厚爱曲家,是他们的福气。”小池子谄媚道。

本以为天子会龙颜大悦,不曾想却见天子重重地撂下手里的棋子。

“拖出去。”陆诤面无表情道。

小德子亦不曾想这奴才会惹怒天子,微愣了片刻,立刻便让人堵了嘴拖出去。

稍一咂摸,便品出了几分不对劲来。

陛下昨儿便说了,那曲家娘子身子骨娇弱,这瞎了眼的东西竟还敢劳动曲娘子站在风口里接赏,可不该死么?

“陛下息怒,奴才这便命太医候着,若是曲府请医,奴才立刻便将人送去。”

小德子小心翼翼地请示道。

陆诤颔了颔首,上辈子常给她诊治的太医是哪个来着?她的咳喘之症在入宫调理之后,的确有所好转。

“命徐太医候着。”他将人想起来,便吩咐道。

小德子一惊,这位可是如今给淑妃娘娘调理身子的太医,乃是太医院院首的亲传弟子,只待过两年院首乞骸骨,他便是下一任院首了。

可天子有令,他只有遵从的份儿。

淑妃娘娘那儿,只能想个法子替陛下哄一哄了。

陆诤却是缓缓陷入了沉思,上一世曲明嫣入宫时,因着封后流程繁琐把她给累着了,大婚之夜便请了太医。

“陛下恕罪,妾身子不争气,今儿恐不能伺候陛下了……”小娘子烧得小脸儿通红,软乎乎地窝在火红的喜被中,乖巧地请他去别处歇息。

那时的他说什么来着?

“听闻曲家的院子里皆是兵戈剑戟,怎生养出的女娘似病猫儿似的?”

“也不怕给你爹丢脸?”

那时曲父因他弑父杀兄的事情,一连骂了他整整一个月,可想而知他自然是没有什么好脸色。

可曲明嫣仿佛听不出他的讥讽似的,满面自豪之色:“陛下果真是明君,竟知晓妾身的父兄在家中勤于操练的事儿……”

“父亲督促兄长们练武,一刻也不敢懈怠,时刻准备着要为咱们大郢冲锋陷阵呢!”

年少气盛的他不知为何被她这副天真无邪的模样给镇住了,竟也没再为难她,命人另置了软榻,同她相安无事地过了个新婚之夜。

这一世,只希望她的身子能好些,健健康康地做他的皇后。

……

入了夜,镇国大将军曲瑛果然带着腰牌,进宫求天子拨一位太医过府。

“老臣惭愧,只因幼女起了高热,久治不退,这才不得不劳烦陛下。”

“还请德公公代为通传。”

曲瑛满面焦急,连发髻都未完全梳拢,便急匆匆地进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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