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玉觉得莫名其妙,他脾气是好。但不代表对着一个自大油腻的神经病对他发疯。
“薛长忱。”
檀玉语气轻巧,眼中的厌恶嫌弃已经满溢出来:“有没有人说过你真的很有病?”
“够了!”
薛长忱气喘如牛,像是极其恨他似的。
“多说无益,你闹也闹了,不就是因为之前没进去皇子府留在本殿身边侍奉?”
他轻蔑地嗤笑一声:“今日,本殿准了。”
虽然少年不说,但他知道这就是檀玉梦寐以求的事情。
如今他成全他,那就该学着懂事一点。
“乖乖听话,本殿自会待你好……”
薛长忱边说着,就去用力薅檀玉的腰带。
檀玉大惊,又踢又踹,边骂边挣扎。
可主角攻毕竟是个天天练武的健壮男子,他这个小弱鸡身体,哪里有力气反抗。
拉拉扯扯间腰带断裂,露出纯白色的贴身里衣。
“别碰我!”
檀玉死死抓着薛长忱的头发,用吃奶的力气撕扯,指甲在那张俊朗的脸上刮出道道血痕:
“妈的神经病,给爷滚!”
嘶——
薛长忱头发被抓掉一大把,脸上更是火辣辣的疼。
他看着不断扑腾,披头散发像个疯子一样的檀玉,耐心彻底告罄。
“放肆。”
薛长忱怒吼一声。
他双目赤红,宽大的手掌用力掐着檀玉纤细的脖子,盯着那张缺氧憋的已经紫红的小脸。
“在靖王面前摇尾乞怜跟条狗似的,见到我就摆出这副贞/烈样子给谁看?!!”
他是想着好好哄哄檀玉,但前提是檀玉别给脸不要脸还蹬鼻子上脸。
“既然不听话,那还留你做什么?”
檀玉被掐的脑袋胀痛,鼻腔发酸,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流了满脸。
迷药的劲似乎已经过去,可是身体还是很无力。
不仅如此,他全身烧的滚烫,现在连睁开眼皮的力气都没有了。
DX3能做的除了安慰他,就是尽力给他维持生命体征,让他不至于真的被发疯的主角攻掐死。
【呜呜呜对不起宝宝,我什么都做不了】
“没、没事……是我太笨太蠢了……”
檀玉笑了笑。
是不是全世界,包括那个小太监自己都知道,他是一个心软好骗、愚蠢无知的圣父呢?
可偏偏他确实就是这样的人。
没有武功、不聪明、胆小贪吃、空有一腔善良的普通人,一个从小被教育要正直善良的大学生。
可是这样的人,在小说里却是作死的一把好手,是妥妥的炮灰,会被人骂死的那种。
但那是因为他上辈子、这辈子遇见的几乎都是好人啊。
檀玉很委屈很委屈的想。
孤儿院的院长是好人,兼职打工的咖啡馆店长和同事是好人,学校的教授和同学是好人,火车上素不相识的陌生人是好人……
就连想杀了自己的大反派,也只是吓唬他,勉强是不那么坏的好人。
对不起。
薛奉雪,我还是没有乖乖听你的话……
檀玉后知后觉,感觉到自己的鼻腔缓缓流出一股温热。
是血。
淡淡的血腥味萦绕在鼻尖,其实他也不知道,反派能不能察觉他留下的线索及时找到自己。
毕竟按照剧情发展,他这个炮灰角色,本就应该死在昨晚才对……
*
慈宁宫。
哗啦——
瓷器碎裂的声音盖不住殿内的一声怒吼。
“靖王!”
“你真是放肆……哀家是你皇嫡母,你竟敢、竟敢忤逆哀家的命令!”
碎瓷片噼里啪啦四处乱溅,有一片恰好砸在靖王的脚边。
殿外的宫人远远听见声响,默默将头埋的更低。
薛奉雪抬起眼皮,狭长的眸子中倒映着一个毫无尊容可言的疯癫老妇。
周太后不依不饶:“哀家要让皇帝治你的罪!”
“够了。”
茶盏与桌子相撞,发出清脆悦耳的碰撞声。
“太后真是老糊涂了。”薛奉雪眸光深寒刺骨。
“自先皇离世,你久居深宫数十载,身边皆是没有生育能力的内监。”
薛奉雪站起身,冰凉的唇一开一合,凌厉的眉眼压下来,带着让人无法抗拒的威严。
“在治本王的罪之前,本王倒是想知道,太后肚子里这个孩子从何而来?”
“莫不是与人苟合所生?”
“胡说!”
太后一瞬间脸色发白,像是没想到他会这么直白,慌乱避开视线:“哀家怎么可能做出对不起先皇的事!”
薛奉雪不语。
周太后心里打鼓,嘴上却强硬。
她盯着薛奉雪的神情,生怕他知道了什么。
她今年六十余二,背着人偷偷豢养了男宠,却神奇的老来得子。
古往今来未曾有过这样的例子,她觉得这个孩子是上天的恩赐,是神的眷顾!
薛奉雪心中冷笑,面色不改。
“前几日护国寺大师曾告知陛下,您腹中的胎儿不过是个妄想借大周国运出世的孤魂野鬼。”
“太后若执意将他养在宫内,您猜陛下会怎么做……”
皇帝?
她的大儿子,别人不知道,周太后却清楚。
心狠手辣,敏感多疑,从不顾及手足之情,若是必要,连她这个母亲也是可以舍弃的。
可若是将这孩子送出去,没有她的看顾,他就只能成为一个下等平民。
每天为生计艰难奔波,这辈子都无法踏入皇宫,也无法与自己的母亲团聚……
皇帝更不会允许她偷偷接济这个孩子。
太后的脸色一寸寸惨白,最后无声跌坐在地上。
凌乱的头发间,她的眼睛内淬满惊恐。
可是,皇帝只是心狠厉了些,最起码是自己亲生的。
那眼前这个与任何人都不亲厚,非她亲生,却握有大半兵权的狼崽子呢?
她已经老了,皇帝也不再年轻。
太子过于善良温和,老三聪颖伶俐却不够稳重,其余皇子不堪大用。
外敌虎视眈眈,只是顾及有靖王在才不敢来犯。
可靖王今年只有二十四岁,身强力壮,手握重兵,又正是狼子野心的年纪。
太后闭上眼,竟觉得孤立无援。
薛奉雪轻嗤一声,转身离开。
那个代表着皇室耻辱的孩子刚出生,就被皇帝下令溺死在了水缸里。
那夜他带出宫去的,至始至终不过一具死婴罢了……
皇家母子相残的戏码,还真是恶心到让人百看不厌。
薛奉雪垂着眸子,掸了掸整洁无尘的衣袖,“封锁消息,让太后再做一段时间母子平安的美梦。”
阴暗处,一位貌不起眼的宫人微微颔首。
行至暗处。
咻——
一枚冷箭忽然擦着耳廓射来。
薛奉雪身形微动,眨眼间便躲过。
与此同时,手中暗器早已无声破空——
正正刺入那人眉心三寸。
身后肉体砸在地面的沉闷声响起。
他站在原地,并没有急着过去查看,而是摩挲了几下自己左手中一直攥着的冷玉。
不知怎么,第一眼看见这枚从西南进贡的蓝碧色玉珠,他就想起了小妻子那条纤细雪白的玉颈。
敲碎刻上小猫耳,给他打成璎珞挂在脖子上玩吧,算是补偿他今日在宫中受到的约束。
薛奉雪这么想着,脚下步伐不自觉快了许多。
结果刚行至一半的路,就见顾七风尘仆仆,噗通一声用力跪在地上。
“属下无能,王妃他……失踪了!”
薛奉雪动作一顿,眉眼间顷刻蕴藏万千风暴:“你说什么?”
顾七硬着头皮,艰难重复了一遍。
失、踪、了?
黑暗中,男人那张冷峻的脸庞忽明忽暗,指尖无意攥紧。
瞬间翻涌的内力将价值万金的宝珠震碎,顷刻间化为簌簌粉末落下。
“失踪前,他在哪儿?带本王过去。”
薛奉雪深吸一口气,强逼着自己冷静下来:“本王离开的时间,他见了什么人,一字不落告诉本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