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什么?月见,你别怕,有什么委屈尽管说出来,李主任和胡大姐给你做主!”
胡大姐是个急脾气,见沈月见这副模样,心里更是着急。
李主任也沉声道:“月见,你放心,有我在,没人敢欺负你!”
沈月见这才像是下定了决心,缓缓开口,声音细若蚊蝇,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其实……也没什么,
就是……就是我们家有时候饭不够吃……”
“饭不够吃?!”
胡大姐惊呼一声,瞪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还经常看见许父背着粮食进家属楼。
现在告诉她家里面粮食不够吃?
也就忽悠月见这个丫头吧!
“许家可是双职工家庭,许志军还是工程师,怎么会连饭都让你吃不饱?”
李主任的脸色更加难看,声音也冷了几分。
沈月见咬了咬嘴唇,一副委屈至极的样子。
“我……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可能是我饭量大吧……”
“你这孩子,胡说八道什么呢!你这小身板,饭量能有多大?”
胡大姐心疼地摸了摸沈月见的头,只觉得这孩子瘦得让人心疼。
沈月见低着头,小声地啜泣着,肩膀一抽一抽的。
“有时候……有时候弟弟会抢我的饭……
他说……他说我是赔钱货,不配吃那么多……”
“什么?!”
李主任和胡大姐再次被震惊了。
“许威那小子,居然还欺负你?”
胡大姐气得直跺脚,这是养女儿吗?
沈月见抽泣着,断断续续地说道。
“还有……还有妈妈……
她总是说……说我吃的太多……
家里的粮食不够……让我少吃点……”
“她还说……说我不是她亲生的……
不配吃许家的饭……”
说到这里,沈月见再也忍不住,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簌簌地往下掉。
李主任和胡大姐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
她们简直不敢相信,在光鲜亮丽的纺织厂背后,竟然还有这样腌臜的事情发生。
许家,简直是丧尽天良!
想想也是,沈月见的亲生父母当年把许甜甜养的多好,白白胖胖,一看就是娇养出来的。
再看看沈月见。
面黄肌瘦,风一吹就能倒。
明明是被抱错的,但是许家明显对沈月见更加不好。
说这里面没有猫腻,谁信?
不说别人,沈月见反正是不相信。
凭借多年看小说的经验,许父许母绝对是有问题的。
李主任越想越生气,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
然后从兜里掏出一沓钱票,小心翼翼地塞到沈月见的手中。
“月见,你拿着这些钱票,想吃什么就买什么,别委屈了自己。”
钱不多,也就几块钱的样子,还有几张粮票。
但在这个年代,这已经是很珍贵的一笔“巨款”了,是李主任的一份心意。
沈月见看着手中的钱票,愣住了。
她连忙推辞:“李主任,这……这我不能要,您已经帮我够多了……”
这年头谁都不容易,自己都吃不饱,哪里有钱接济别人。
更别说沈月见自己就有一个大空间,只是缺一个能拿到明面上的借口罢了。
“拿着!”
李主任不容置疑地打断了沈月见的话。
“你现在身体虚弱,需要好好补补,这些钱票你拿着,别跟我客气!”
“可是……”
沈月见还想推辞。
“没什么可是的!”
李主任直接把钱票塞进沈月见的手里。
“你好好收着,把身体养好才是最重要的!至于住院费,你就别操心了,我会直接从你爸的工资里扣!”
李主任斩钉截铁地说道。
“等你好了,我再想办法,给你寻个工作,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
沈月见看着手中的钱票,感受着李主任那份真挚的关怀,眼眶有些湿润了。
她紧紧地攥着钱票,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原主的记忆里很少有李主任,只知道是厂里面的领导。
说的上是陌生人也不为过。
加上现在的下乡运动喊得热火朝天,工作是真的不好找。
不管找不找得到,这份心意她心领了。
不知道是不是想通了,沈月见觉得自己轻松了不少。
仿佛有什么东西消散了。
……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一连两天都没有来过医院的许母突然来了。
砰——
是铝饭盒在桌子上的碰撞声。
这年头,铝饭盒也是很珍贵的东西。
毕竟工业票不好攒。
许母这一系列动作,足以看出她的怒火了。
许母是纺织厂的女工,平日和小组里其他的工人相处的还算可以,毕竟也是个老大姐了。
结果这两天,她走在路上一直都感觉别人看自己的眼神不太对劲。
平时走的近些的人纷纷回避她。
几番打听才知道,居然是出在沈月见这个小贱人身上。
说她王翠兰连个后妈都不如,虽然不是亲生女儿,但好歹养了这么久,居然连饭都不让人家吃,还处处磋磨人家。
这也罢了。
关键,有些人说她丧良心。
自个儿闺女让人家亲妈养的白白胖胖的,结果人家的闺女连饭都吃不上。
说许家人堪比地主家的老爷。
要知道这话可不能随便乱说,要是让有些人听见了可就是送上门的把柄。
许父担心影响自己升副厂长,连忙让许母收拾东西来看沈月见。
就这样,许母就不情不愿的来了。
看见沈月见悠闲的躺在床上,许母简直快气死了。
外面风言风语,结果死丫头在这岁月静好。
沈月见要是知道许母的心理活动,肯定是大喊冤枉。
她身体亏空的厉害,下地溜达两圈,眼睛就发黑,不躺在床上还想干吗?
进棺材吗?
再说了,离了许家,谁还给交住院费。
沈月见当然要好好享受几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