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文学姜家大儿子姜建国抱着姜梅梅走出来，旁边跟着小儿子姜建俊，他的身上只穿着一件背心，棉衣脱下来包着怀里的小团子。
众人看到这一幕全都呆住了。
姜母疯了一样地冲到马老太太的面前，抓住她：“王玉琴，我的女儿嫁到你们家，过的就是这样的生活吗？她还怀着你们马家的孩子呢！”
陈有才的手电照过去，这才看到姜梅梅下半身早已经被血染红了，被姜家老大抱在怀里，人，好像都硬了。
姜老爹上前，“马大龙，你这属于谋杀，我好好的闺女在你们家变成这样了，我就是告到县城，也要给我的闺女讨一个说法！”
“全都让开。”
一队的人看到这一幕，谁还敢轻易地上前啊。
谁都不知道怀里的那两个现在是生是死。
万一两个都死了，这老马家有嘴也不好解释啊。
现在是什么年代啊，可不是过去了，你说咋死的就是咋死的，死了就直接埋了。
等姜家把人带走了，陈有才走到马老头的身边，低声质问，“咋回事啊！马老哥，怎么能闹成这个样子，明天人家找上来，我这个队长就算想帮，我也无能为力啊！”
“谁知道那两个赔钱的玩意不禁活，说死就死了！”马老太没好气地道：“死了更好，咱们再给大龙娶个媳妇，娶一个能生儿子的！”
“马嫂子，话可不是这么说的。”陈有才皱眉。
“我们老马家都没担心，陈队长你也不用担心。他们老姜家在整个公社都出了名的孬种，那姜老太想当初是资本家小姐，他们家能闹出什么事情来。”
陈有才无语了，转身带着村民们走了。
要不是因为年底了，公社马上要评选先进集体了，他才不愿意管这事呢。
……
老大和老八直接抱着两人回去一队借牛车。
姜老爹和姜母急匆匆地回了家，把家里的钱和各种票证全都拿上了，还抱了两床被子，把昏迷的母女俩紧紧地包围在牛车里。
“咱们一起去吧。”姜老爹担心。
姜母看了几个儿子一眼，“老大对县城比较熟悉，你留在家。”
她虽然没有直说，姜老爹和其他的几个儿子已经明白了。
……
姜家老大姜建国赶着牛车到县城医院的时候，天已经亮了，医生也上班了。
医生看到姜梅梅第一眼的时候，就皱起了眉头。
“已经没有气了，准备后事吧。”
“医生，您还没检查呢。”姜母红肿着眼睛上前，抓住这唯一的救命稻草。
“不是不救，这你们自己也能看出来。”医生无奈地甩甩手，去查看老八姜建俊怀里的小家伙，“孩子冻着了，发高烧呢，挂一针应该就没事了。”
姜母身子一软，整个人朝着后面倒了下去。
还好姜建国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接住了，“妈，小妹还给我们留下一个孩子呢。”
“麻麻不动了……脑爷……舅舅……”
怀里的小家伙带着哭腔的沙哑声音。
老八姜建俊也赶紧道，“是啊，妈，你看看草儿啊，小妹还给我们留下了草儿啊。”
草儿梦中还在一直重复着那些话。
她一直听到耳边有很多的声音，但却怎么也醒不过来。
这时，她的耳边又出现了刚刚那个老人的声音。
【小草儿，小草儿……】
“你是谁？”
刚刚还浑浊一片的世界，突然那变得光亮起来，太亮了让她睁不开眼睛。
【师父，我是师父。】
“什么师父，麻麻没告诉我有师父。”小家伙直接道。
此时，一个正常人看不到的魂魄正飘在医院的走廊上空，他身穿着一身红色丝带飘飘的衣服，一只手尴尬地抚摸着白色胡须。
连“妈妈”两个字都叫不清楚的小奶娃娃，居然还有点不好骗。
但能怎么办呢？
谁让自己几年前因为贪杯，牵错红线了呢。
他自己安慰着自己，又试着开口：“小草儿，你妈妈还没来得及告诉你呢……”
他可是整个天上年龄最大的了，就算说谎，雷公那小子也不敢来劈他。
“我不信，我一会儿问麻麻。”
“不用问了，你妈妈已经死了。”
“哇——”
小女孩儿哇的一声哭出来，毫无征兆。
“你骗人，麻麻才没有死，麻麻不会丢下草儿的……”
那人懵了，活了这么长时间也没见过这样的场景啊，摸着胡子想了半天，才缓缓开口道：“你做老夫的徒弟，老夫能救你妈妈。”
“真的吗？谁是老夫？”
小奶娃娃一脸的鼻涕泡。
“真的。”老头儿无奈，“老夫就是我，老夫说话算话，咱们都说话算话。”
“那弟弟……麻麻肚子里的弟弟……”草儿只知道这个弟弟对妈妈很重要，有了这个弟弟妈妈就不会挨骂挨打了。
“她，本就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没救了。”
“行礼吧，不然你妈妈也救不活了。”
小草儿一听，马上就听话地行了拜师礼。
他还给了小草儿一个小药丸，说是给妈妈吃下去就好了。
“你既然是老夫我的小徒弟了，那以后就没有人能欺负你了！”
说罢，那个身影嗖的一下就不见了。
“草儿，我是小舅舅啊。”
“我是七舅舅。”
“我是大舅舅啊……”
“草儿啊，我是姥姥，姥姥的女儿没有了，姥姥可不想再失去外孙女儿了啊……”
小草儿只听到耳边各种不一样的声音，睫毛颤了颤，终于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四张陌生的面孔，大家全都在直勾勾地盯着她。
却，没有妈妈。
她的嘴唇动了动，“麻，麻麻……”
声音很小。
屋子里的人全都沉默了，不知道该怎么跟一个三岁半的小孩子说，她的妈妈去世了。
小草儿瘪了瘪嘴，马上哭了起来，“麻麻没有死，麻麻没有离开草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