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翘一个健步挡在裴旖面前,往常怯懦的小侍女牟足了力气喊,“不准你们碰姑娘!”
邬嬷嬷当即上前,三下五除二的将连翘的双手反剪在她身手,摁着她跪在地上,脸上横肉一震,伸手往连翘脸上打了两个巴掌。
“你这贱婢胡嚷嚷什么?非要把侯爷引过来才肯罢休是吧。”
裴旖对上老夫人的脸,再看见自己的贴身侍女被欺辱至此,当即抬脚往那老巫婆身上一踹,拉着连翘护在自己身后。
“砰”的一声。
重物砸地。
砸的院内的人心尖一颤。
邬嬷嬷没想到这裴旖居然敢将她从台上踹下来,直接毫无防备的滚了下去,疼的哎呦直叫。
被两个侍女扶起来的时候,不仅身上滚了一层的土,就连脸上都摔在渗出了血。
“老夫人!您可要为老奴做主呐!”
裴旖冷笑两声,“老夫人年纪大了,管不住自己身边的嬷嬷,那我也不介意为老夫人管上一管,若是奴大欺主,传出去可不好听呢。”
不是说,侯府最在意自己的脸面了吗?
老夫人被气的不轻,“可真是反了你了,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将她给我捆起来!”
“住手!”
裴侯爷脸色阴沉的走过来,负手而立,瞧见院内一片狼藉,还不等问话,邬嬷嬷便膝行哭喊着爬到裴侯爷面前。
“侯爷!您要为老奴做主呐!旖姑娘深夜私通外男,证据确凿,老奴奉老夫人之名前来问话,谁知旖姑娘居然对老奴拳脚相加,还将老奴踹了下来…”
裴侯爷还算分的清利弊,但又怕裴旖这性子真的胡来什么,便道,“果真有此事?”
“这等狗屁不通的话,父亲难不成还真的信了?”
裴旖径直走向那指认的侍女,沉声道,“本姑娘再给你最后一个救你的机会,你当真看见,我与那李将军府的庆安公子私相授受了?”
那侍女将头压的更低,颤着声音回话,“是…是奴婢…亲眼所见。”
啧。
裴旖摇摇头。
现成的活路不要,偏要选死路。
邬嬷嬷捂着身上的伤口,笑得阴森得意,这下看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父亲请看。”
裴旖抓起那侍女的一只手臂,将上头成色极好的翠玉镯子摘下来,笑声散漫的戳穿这等计谋。
“一个侍女戴着这么名贵的镯子,难道不值得叫人起疑吗?”
那侍女连连磕头,“回侯爷话,这是,这是奴婢生母的遗物…”
“胡说八道!”
裴旖将镯子扔在她面前,步步逼问,“你生母若真的有这么好的东西,你岂会在侯府里头为奴做婢?”
她五指抚上她的脸,强硬的抬起她的下巴。
“机会不是什么时候都有的,若你忠心为你的主人,那就要想清楚自己的下场。”
那侍女哆哆嗦嗦,显然是个不经吓的,眼神往老夫人那里瞟了无数次,都没能得到回应。
一咬牙一狠心,这才往地上“砰砰砰”的磕了好几个头。
“侯爷饶命!姑娘饶命!是奴婢一时迷了心窍,做出此等构陷主子的坏事!是奴婢眼花!奴婢并未看见旖姑娘与人私通!”
裴旖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
早说不就结了。
耽误她睡觉。
“既如此,那女儿就先安寝了…”
“慢着!”老夫人冷眼旁观了整个过程,只不过,她不能开口为那侍女求情罢了。眼睁睁看着裴旖识破她的计划,现下心情很是不好受。
就算是自损八百,也要伤敌一千!
“这香囊可做不了假。”
老夫人将那墨蓝香囊递到侯爷的手中,果不其然瞧见裴侯爷皱了皱眉,“这是男子物件。”
瞧那模样款式,应是勋贵人家才用的上的。
裴侯爷的脸色一沉。
裴旖看着那香囊出神片刻,正在思考这香囊是不是温璟诏的东西,殊不知这等情形落在裴侯爷的眼中,便与承认无异。
“裴旖,本侯允你嚣张,可不是叫人将侯府的脸面往地下踩!”
那墨蓝色的香囊被裴侯爷攥的扭曲变了形状,正如此时裴侯爷的脾气一般。
扭曲到变形。
老夫人不着痕迹的拱火,“裴旖一个乡野长大的姑娘家,初入京城被这儿的富贵迷花了眼也是正常,若真与那李将军府的次子有何关系,倒不妨成人之美。”
成你个大头鬼。
你这老巫婆。
“老夫人说错了。”裴旖默默翻了个白眼,指着那香囊睁眼说瞎话,“这香囊暗金纹绣,乃是龙纹,甚是华贵,这全天下能用得起这个的,只有一人。”
说的这么明白。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说的是谁了吧?
裴旖心里也没底,毕竟这话是她瞎说的。
但也是有根有据的瞎说。
这香囊确实名贵,暗金纹绣,非得是皇亲国戚才能用得起的。
“父亲,陛下对我上心,便是对咱们侯府上心,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我明白,父亲也明白的吧。”
裴侯爷眯了眯眼,好生打量他这个自小长于乡野的嫡亲女儿,心机深沉,有勇有谋当机立断,果真还是那个三个月前寻回来的裴旖吗?
裴旖慢悠悠的将那墨蓝色的香囊放在怀中,故作娇羞一般露出小女儿家的羞赧。
“这香囊,女儿还需好生保管,毕竟…”
有些话,不必说尽。
裴侯爷收了手,不管这裴旖的目的是何,只要她能给裴府带来荣华,等日后他成为国丈,自然有的是法子再拿捏她。
老夫人气的两窍生烟。
院子里的下人都被遣散了去,老夫人今日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而旖姑娘三两句话就让裴侯爷为她说话。
可见,这位旖姑娘不是那么好招惹的人。
那侍女抖抖索索的跪在原地,裴侯爷睨她一眼,“此奴乱嚼舌根,攀污嫡女名声,来人,乱棍打死了去!”
两个健硕的家丁拉起人就往外走,任那侍女如何哭喊求饶都无动于衷。
这京城的一条人命,就是这么不值钱。
权势就是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