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回折腾了一个多小时,急诊室的大门终于再次打开,江亦扎着针被推了出来。
病床后还跟着一位医生。
应洵不耐烦地跟上。
将江亦推回病房,安置好后,医生转过身来,与应洵搭话,“你是患者的alpha吧?”
闻言,应洵眉头猛地一簇,不假思索地冷声否认,“不是。”
“怎么不是?我都闻到他身上你的信息素了。”
这是个顶级私立医院,因为医院的保密性做得很好,会来这个医院看病的大多都是有身份的人,其中明星和艺人居多。
医生见应洵戴着口罩,已经大概猜到了他的身份。
医生温声安慰道:“这位先生,你不用急着否认与病人的关系,既然你选择我们这个医院,就知道我们这个医院绝对不会泄露病人的隐私。”
这番话并没有换来应洵的好脸色,但他的情绪隐藏在口罩下,医生并未察觉。
医生继续履行他医生的职责,嘱咐道:“病人确实是高热惊厥,幸亏送来的及时,再晚个十几分钟,情况可能就比较危险了。”
应洵冷着脸没说话,只礼貌性地点了点头,表示回应。
“据病人的血液检查情况,引起高烧的原因大概率是因为体内炎症爆发,后又淋了雨,这才导致惊厥,大概需要住院一个星期,今天晚上就先输点退烧和消炎的药,一共四瓶,两小一大,其中一瓶是冲管。”
应洵心不在焉地听着,完全没将医生的话放心里。
今天他能送江亦这种人来医院已经算他大发慈悲了。
至于江亦要在医院住多久,怎么治疗都和他没关系。
说了一大串后,应洵还是只点头。
对于病人的情况毫不关心、冷淡的态度,不由地让医生蹙了蹙眉,“病人手腕上的伤你知道吗?”
“不知道。”
这次应洵终是没有再点头,但态度依旧没热络到哪去。
应洵的形象瞬间在医生心里有了个清晰的定位,大概是个“得到之后就不珍惜的渣男”。
医生隐隐为江亦感到不值,温和的表情即刻变得严肃,语气也跟着严厉,“你作为病人的alpha怎么能连这个不知道?”
闻言,应洵再次皱起眉,下意识想反驳,但想了想还是没搭话。
他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浪费时间。
“我们怀疑病人有严重的心理问题,手腕的几道伤口都比较深,割破了血管,是很明显的自杀割腕行为,我希望病人出院后,你能带他去看看心理医生。”
应洵冷淡的表情上终于有了一丝裂痕。
几秒后又恢复面无表情的冷淡模样,语气中难掩讥讽和愤怒,“他确实有病。”
“……”
医生彻底无语,想谴责几句,又想到自己的职业道德,最后还是没说出口,只是冷冷嘱咐了两句,便出了病房。
“刚被标记的omega无论心理和生理都比较脆弱,特别是在生病的时候,会很没安全感,急需alpha的信息素安慰。”
医生离开之前的话回荡在只有呼吸起伏的病房,不由地引得应洵一声冷笑。
心理和生理都比较脆弱?
很没安全感?
这不是江亦自找的么?
他不让江亦好好享受一番这感觉,怎么对得起江亦的千方百计?
这还是第一个人敢算计到他身上,他没直接掐死江亦,都得亏他们生在一个法制社会。
还想让他安慰?
呵。
应洵面含冷意和狠绝,紧紧盯着那张让他厌恶至极的面容看了片刻,怒气不断在胸腔翻腾。
忽然,他抬脚狠狠踢了下床尾。
“嘭”地一声,震得病床上睡得并不安稳的人蜷了蜷身子,发出不安的“闷哼”声。
不自觉地向他所在的方向靠了靠。
应洵毫无察觉,又低低暗骂了一句,强压情绪,转身躺在一旁的陪护床,闭眼假寐。
二十分钟后,一阵急促的输液器警报声“滴滴滴响起”。
应洵不耐烦地睁开眼,起身,走至床头,摁响呼叫铃。
在他要重新躺回陪护床时,一股力道忽然从他衣摆传来。
他低头看去,那张他厌恶的脸不知在何时靠在了他大腿处。
一双皮包骨、苍白的手指,紧紧抓着他的大衣不放。
待看清状况,应洵清寒的眸子,猛地一沉,浓黑的眉头也跟着蹙起。
他向后大退了两步,想从江亦手中拽回自己的衣摆。
却没想到对方抓得太紧,江亦的大半个身子都被从床上带了下来。
“唔、不要、别走……”
不安的人嘴里的低声哀求,听得应洵脸色再次沉了沉。
他不再顾及与江亦触碰的心理抵抗,直接上手去掰江亦的手指。
“放开,别犯贱。”
昏迷中被生理需求支配的江亦,却像是用尽了全身所有力气,好似哪怕应洵把他的手指掰断,他也要紧抓着应洵的衣服不放。
并在应洵上前掰他手指时,在生理需求的驱使下,不自觉地把脸靠在应洵胸膛,汲取那一点点安慰。
两人极具力争时,一阵敲门声乍然响起。
姿势太过难看和窘迫,应洵突然觉得没了挣的必要,反正衣服已经脏了,不如直接索性脱给江亦。
第二次争执,江亦依旧获得全胜,抓着沾有应洵信息素的外套,睡得深沉。
护士进来时,发现江亦一半身子搭在床边,有质感的羊绒大衣一大半除了他攥在手里的那一部分,剩下的全在地上。
陪护床上的人眼睛紧闭,乍一看,倒有几分温馨,但再又一深想,又有几分怪异。
护士取下药瓶,换上新的药水,扫码记录后,又弯腰捡起落在地上的外套,小心翼翼盖在江亦身上,替江亦掖了掖被子,才轻脚出了病房。
房门被带上,病房重新恢复寂静。
应洵睁开眼,睨向对面病床上的人,只见那人竟抱着他的衣服,一脸餍足姿态。
看了只觉得让人恶心。
两个小时后,所有液体全部输完,不等护士替江亦拔完针,应洵直接站起身,一刻也不多地开车出了医院。
隔日早晨,江亦醒来时,望着发白的天花板愣了好一会儿,又扭脸看了眼四周,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在什么地方。
昨晚他最后的印象便是落在他身上的漫无边际的大雨,他还以为他会冻死在雨中呢。
没想到竟然会被人送来医院。
江亦疲惫地眨了眨眼,想双手撑床坐起来,这才注意到自己手中抓着的衣服。
款式和味道他都太过熟悉。
送他来医院的那个好心人是谁,再明显不过了。
至于这衣服为什么会在他手里,不用想,他也大概能猜到昨天晚上的情形。
应洵那么厌恶他,不可能会愿意把衣服留给他,只能是他死活抓着衣服不放一种情况。
呵。
可真是恶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