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裸裸的挑衅,良好的道德防线才促使应洵深吸了好几口气,压下了揍人的冲动。
几秒后,他调整好情绪,松开江亦的衣领,从口袋中掏出一张黑卡,狠摔在江亦泛着红晕的脸颊上。
语气狠戾,如淬了冰,“卡里有500万,拿着赶紧滚,清除手术做完,剩下的一千五百万,我会打给你,以后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
说完,头也不回的直接转身就走,仿佛多看江亦一眼,都能脏了他的眼。
江亦似笑非笑的眼神随着应洵的背影跟过去,挑衅的话再次脱口而出,“应老师,你怎么又这样?我说了我要选第二个选项,我来找你不是跟你要钱的,我只是太想你了,过来看看你,毕竟omega想见自己的alpha,也很正常,对吧?”
回应他的,依旧是一声重重的关门声。
江亦收回视线,扫了眼落在他的脚边银行卡,缓缓弯腰捡起。
借着昏黄的路灯,仔细将银行卡上的信息阅览了一遍,然后将卡揣进了口袋,顺着冰凉的围墙,缓落滑至墙根,靠着墙,依旧蹲坐在他之前那个位置。
初冬寒风四起,如一把把锐利的尖刀毛穿过被扯变形的衣领,切割着江亦的肌肤。
999感知不到温度,却依旧被寒风肆虐的怒吼,吹得打了个寒颤。
它轻飘飘飘到江亦面前,望着精疲力竭的江亦,按耐不住心中的恐惧和下意识的心疼,关怀道:“ 宿主,您看您已经见过攻略目标了,现在温度正在极速下降,您还生着病,要不咱们回去吧?”
江亦掀起眼皮,面无表情地睨向那一团白雾,静止了两秒,忽然笑出声,“回去?回哪儿?不是你让我攻略他的吗?我在这守着,才能让他看到我的决心啊,才能让他好早日喜欢上我啊。”
“但是、但是你现在在发烧啊。”999着急道。
它敢说江亦现在肯定是想在这寒冬腊月里在这待上一整晚。
它就没见过这么急切一心想要寻死的人。
四天前,它接到主神发布的第一个任务,强行绑定了自杀的江亦作为宿主。
没想到江亦对于自己让他的复活以及攻略应洵的任务,十分生气。
并且企图杀死它,把它从20几层高楼下扔下去,想要摔死它、或者淹死它、烧死它,甚至要炸了它,最后发现无论如何都杀不死它。
除此之外,江亦还又自杀了好几次,发现不管怎样都会醒来、摆脱不掉它时,才勉强妥协。
但之后每次看它的眼神都充满着杀机。
江亦又是一声轻笑,“怕什么?又烧不死我,即使死了又如何,你不是还能将我复活么?”
“复活是能复活,但……”
但你现在不难受吗?烧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江亦没给它说完的机会,转而别开视线,手搁在大腿上,托着下颌,百无聊赖地去看花园中的蚂蚁搬家。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夜越来越沉,气温跟着骤降,呼啸的冷风从四面八方涌来,吹乱江亦的发丝。
江亦像是感觉不到被风侵蚀般,一个姿势坐得有些累了,又换了另一只手去托。
甚至还伸手捡了个细棍,帮了蚂蚁一把。
任凭999在旁边急得团团转,都无动于衷,继续紧盯着蚂蚁一动不动。
室内四季如春的温度,与凛冽刺骨的室外形成鲜明的对比。
应洵脸色紧绷着推开入户门,后又重重关上,脱掉外套、解开衬衫扣子,转去浴室冲了个澡,才压下胸腔的怒气。
他撇开心中情绪,端了杯咖啡,面无表情地靠在床头看最新剧本,仿佛刚才门外的一切不存在一般,连同他最厌恶的那个人。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轰隆”巨响,深夜该有的寂静被打破,下一秒,一晃而过的亮光之后,是如注的暴雨。
打在落地窗上,噼啪作响。
思绪被打断,有些疲惫的应洵抬手揉了揉眉心,拿过床头柜上的手表,看了眼时间,发现已经深夜一点过。
到了休息的时间。
他掀开被子下床,把咖啡杯放进洗碗机。
又去浴室重新漱口,拉上窗帘,在风雨交织的白噪音之中,戴上眼罩,闭眼准备进入睡眠,为明天的工作做准备。
十分钟后,漆黑的卧室,亮起一丝微光。
应洵一手捏着眼罩,一手紧握着手机,怒不可遏地瞪着手机里大门口的监控摄像。
江亦依旧蹲坐在那根路灯下,任凭倾盆的大雨将他冲刷个彻底。
“草!”
压抑下去的怒火再次被点燃,手机被摔在柔软的蚕丝被上,没有声响。
应洵翻身坐起,连外套都顾不上披,拿起门口挂着的雨伞,裹挟着一身怒火,穿着睡衣快步踏进雨中。
脚步声接近,路灯下坐着的人却没反应,甚至连头都没抬。
应洵怒火中烧,忍住上前踢一脚的冲动,打着伞,居高临下死死盯着雨中的江亦,眸若冷冰,“想找死是吗?他吗想找死滚远点去死。”
面对于应洵的暴怒,江亦依旧低垂着脑袋,没有动静。
十几秒后,应洵终于发现了不对劲。
他嫌恶地走上前,弯下腰,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指嫌弃地抬起江亦被雨打湿的下颌。
紧接着,滚烫的温度顺着肌肤相贴传至他的指尖。
江亦那张一直带着玩味、挑衅笑意的脸,在此刻苍白如纸,毫无血色。
一双勾人的桃花眼也紧紧闭着,只剩纤长浓密的睫毛为病态的下眼睑撑起一片阴影。
感受着指尖的温度,又一声低骂从应洵口中吐出,捏着江亦下颌的手不断用力。
雨伞翻了个身滚入雨水中,嫌憎爬上应洵冷峻的五官。
随后,昏迷的江亦被抱起,搁置门檐下。
应洵冷脸转身冲回客厅,拿过挂在门口的外套和车钥匙,又再次截断雨幕,打开车门,将江亦扔到后座,坐进主驾驶,直冲医院。
雷电交加的雨夜,路上车辆寥寥无几,就连医院也陷入沉沉的睡眠中。
半个小时后,值班的医护在一声急刹和应洵急躁的脚步声中被惊醒。
“呼啦啦”一群穿着白大褂的医护推着担架围上来,然后又推着江亦“呼啦啦”离开。
应洵抬眸,冷冷扫了眼医生离开的方向,脱下大衣抖了抖附在上面的水珠,面无表情走向收费处,缴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