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后,就在原主满心欢喜嫁到容家那一天,姜贵人临阵倒戈,联合宫中嫔妃给了容嫔当头一棒,亲自作证容嫔对先皇后大不敬。
她说,容嫔不仅口出狂言辱骂先皇后,还毁坏先皇后遗物。
先皇后是皇帝心中白月光,容不得任何人诋毁,容嫔之所以得宠,也是因为那张脸类似先皇后。
好友背叛,无故被冤,爱人反目,容嫔万念俱灰,原来,她所得到的偏爱与宠溺,仅仅因为那张恰似先皇后的脸。
她不甘心,怒问皇帝对她可曾有一丝丝爱意?
皇帝威严不容任何人侵犯,小小嫔妃竟敢质问皇帝?
皇帝当时语气冰冷无情:“你算个什么东西?卑贱之躯也配和朕谈情意。”
容嫔万念俱灰,尽管皇帝没有褫夺封号,只将她幽禁,但她心死如灯灭。
四月芳菲,皇帝逛御花园时,突然想起容嫔一舞,恰似先皇后降临凡间,他想起了被幽禁的容嫔,想起两人恩爱过往,不知不觉踏足宸汐宫。
然而,面对皇帝给的台阶,容嫔丝毫不下,甚至自请入冷宫,了却残生。
皇帝大怒,自觉威严被侵犯,以容嫔大不定为由问罪母家。
一时间墙倒众人推,奏折如飞雪踏至,全是弹劾容家的折子。
其中,以姜家为最,搜罗证据最多。
那一天,本是两家联姻喜气洋洋,却未想到,成了地狱修罗场。
容悦好似陷入无尽痛苦的回忆,脚步趔趄几愈摔倒。
她本欲如往昔那般,怒骂姜念一顿泄愤。
转头想想,姜念何辜!
她在姜家过的猪狗不如,奴仆婢女对她动辄打骂,姨娘早死无人护她,好不容易姐姐入宫,才有她嫁入容家的机会。
谁曾想……
容家落难,亲姐姐却不放过她,唆使皇帝在流放名单加上她的名字。
生生切断容家给放妻书的机会。
姜念的父亲荣升尚书,姐姐成为宠妃,哥哥也在朝堂炙手可热,唯独她,被家族抛弃的可怜虫!
娘说的对,如果她是姜念,不疯也会死。
容悦动动嘴唇,嗫喏道:“她…她也可怜,被官差毒打,脚踝肿胀不能走路,娘使银子,也在情理之中。”
什么?柳芙蓉仿佛雷劈了般,不可思议瞪大眼睛。
往日与姜念最不对付的容悦,竟然向着她说话?
她不恨姜家,不恨姜念吗?
“悦儿妹妹,你忘了,自从流放,她一直咒骂容家,抢你我食物,还打你,她……”
“芙蓉姐姐。”容悦打断她,神色不悦:“我娘说,流放路上,我们应当抱团取暖,不应当相互挑拨,况且,她是我嫂嫂,是容家人,和姜家没有半分关系。”
说完,不顾柳芙蓉诧异的表情,快速跟上队伍。
柳芙蓉心中掀起惊涛骇浪,她怎么也没想到,容悦竟能说出,姜家所作所为跟姜念没有关系之类的话。
她不是最恨姜家,最恨姜念吗?
姜念何时将她收买了?
柳芙蓉强迫自己稳住心绪,不能着急,不能慌乱,这辈子,她一定好好巴结容家,抱紧未来权臣大腿,绝不走前世凄惨道路。
好在…容亓对姜念十分厌恶,定不会被她所迷惑。
她要抓紧时间掳获容亓,成为未来首辅夫人,成为容家的功臣。
……
坐在囚车上,姜念并未感觉舒服多少。
古代土路坑坑洼洼,颠簸的五脏六腑相互碰撞挤压,胸腔内排山倒海般难受。
早知不吃那么多了,想吐。
感受到头顶有道视线凝视,姜念抬头望去,对方幽深的目光与她对视两眼后,迅速移开。
“嫂嫂,身子不适?”容亓开口了,语气透着关心,若是细看,就会发现眸色清冷。
“不碍事。”姜念深吸一口气,顺势躺了下来。
本来囚车空间不小,容纳两个人足矣,偏她躺下,挤的容亓修长双腿无处安放。
他只好蜷缩起来,低垂着眼睫喃喃自语:“子桉身子不争气,害的嫂嫂遭罪。”
姜念恹恹的,也没回话,她怕一张嘴,吐他一身。
容亓眸光微敛,想起之前,姜念每每见他这副羸弱可怜的模样,总会破口大骂。
骂他变态,骂他恶心,骂他身为男人毫无担当,骂他空有一副好皮囊,不知道加以利用护容家女眷安宁。
好似一夜之间,姜念跟变了个人似的,不仅处处关心维护他,还和小妹相处融洽。
到底是演技高超?还是另有所图?
容亓敛去眸中讥色,好看的薄唇划过一丝残忍弧度。
她最好一辈子安分守己。
再整幺蛾子…
容亓盯着姜念的眼神变得凶狠,仿佛下一秒将她撕碎。
“对了,这是消炎…药。”姜念突然起身,将兜里的消炎药递给容亓。
思绪突然被打断,容亓回神,眸子温润:“多谢嫂嫂。”
仿佛刚才的凶狠只是一种错觉。
“这个药可消炎止痛,让娘帮你涂抹伤患处,还有这个白色药丸,温水口服。”
容亓接过药丸,漂亮的眸子划过一丝诧异。
“这药,嫂嫂何处得来?”
长这么大,他从未见过颜色形状怪异的药丸,还有深褐色的瓶子,他竟看不出是何材质制成。
姜念嘿嘿两声,朝他勾了勾手,“你过来,我告诉你。”
她早就想好了说辞,面对未来权臣疑问,丝毫不见慌张。
容亓眉心微微蹙起,颇有几分不情愿。
他不喜欢同人靠近,尤其还是自己嫂嫂。
姜念等的有些不耐烦,突然身子前倾,既靠近容亓,又保持着恰当距离,她音量放到最低:“不瞒二弟,昨日昏过去时,夫君入梦了。”
容亓轻扯唇角,身子微微向后侧去,拉远两人的距离,似笑非笑:“哦?大哥入梦同嫂嫂说了什么?”
“他说,他被天上神尊看重,做了卷帘大将,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他不忍容家颠沛流离之苦,一路上会以神力相助咱们平安抵达宁古塔,这药,便是夫君让我拿给二弟治伤,他还说,让我等放宽心,他会在天上保佑,让咱们吃穿不愁。”
哈哈,她简直是大聪明,拿已死夫君做挡箭牌,正好掩饰农场空间。
容亓唇角牵起的弧度更深了:“是吗?大哥对嫂嫂,当真情深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