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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可是新来的要收些过手钱?”温清宁笑道,“您放心,我的过所是护城卫的参军送来的,应该不会多加难为。且昨日见了库县尉,瞧着是个亲民和善的。”

听到这话,张叟手脸上的皱纹怪异的扭曲了一瞬,勉强笑道:“有上官交代,他们肯定不会难为小娘子的。”

温清宁看到远处穿着官服来上值的人,对张叟说道:“我去问问过所办好了没,您忙。”说着朝来人走去,一边喊了声“库县尉”。

皱着眉头赶路的库察听到这略有些耳熟的声音,抬头看去:“温仵作?”

他抬手理了理袍袖,笑道,“来得这般早,只这找人是个耗人的事,可急不得。”

温清宁赞同的点了点头,接从锦袋中取出一幅画像递了过去:“昨日怕说的不清楚,便回去画了画像,在旁便写明了特征。二则也是想问问我那过所可办好了,王参军事忙,我也不好追着问,只是没有过所在身,路上行走都怕遇到查问,实在是有些心慌。”

外乡人没有随身携带过所,被查到后轻则罚款,重则下狱。

库察接过画像随意扫了一眼:“画的挺像。”随即将画收起,请她一同去县廨,“过所昨日就已经换好,本该给王参军送去,不巧让案子耽误了。”

温清宁眼神闪了闪,提步跟上。

张叟看着二人的背影,面上闪过犹豫和挣扎,握着扫帚的手指紧了又松,过了好一会才继续低头扫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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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廨内,温清宁接过递来的过所,仔细看了一遍,目光停在加盖的官印上,状似不经意地说道:“我师兄的过所应该也逾时了,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来续。他那打扮还是有些吓人的,别被当做匪盗抓了。”

库察斜瞥了眼袍袖,一拍手:“小娘子倒是提醒了我,回头就让他们去翻翻。”话音一转,笑容浅了些,“过所这事也不好说,有些人惫懒或是忙忘了也不会想着来续时,也有人在期限内就离开长安的,或者是别的情况……说不准哪一种,小娘子还是要有个心理准备。”

温清宁眼睫轻颤,微微抿了下唇角:“我明白,只是那是我唯一的亲人,就想着再寻上一些日子,若是……那我就先回家,说不定师兄已经在家里等我了。”

库察目光闪烁:“温仵作家中竟然已经没有亲长了?”微扬的语调中显出他的震惊。

温清宁迟疑地摇了摇头:“村子里还有一些族亲可以依靠。”虚浮的声音里没有什么底气。

她扭头看一眼陆陆续续走入县廨的官吏,福了一福,出言告辞。

库察视线从她头上的发带,移到她半旧的衣裙上,手指探进袍袖,摸了摸里面的纸条……

温清宁小跑着奔出了县廨,离开时门口洒扫的张叟已经离开。

她停下脚步,回首望一眼已经变得热闹的县廨,神色瞬间转冷。

县廨距离京兆府廨没有多远,温清宁慢悠悠走了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便到了地方。

她调整好心情,正要进入京兆府廨时,突然被人唤住了步子。

噔噔噔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伴随着奔跑带来的粗喘,以及浓浓的脂粉香。

温清宁转身去看,就看到一个年轻的女子朝自己奔了过来。

那女子生着一张标准的圆脸,肉乎乎的脸上画着酒晕妆,宛如钩月的眉尾牵着月牙状的斜红,乌发高盘,发髻上步摇、钿钗满满的带了一头。

李宣儿气喘吁吁地在温清宁面前停下,重重地跺了跺脚,石榴红的披帛在她眼前飞起又落下:“阿宁姐姐!你怎么可以这般刻薄冷情!”

温清宁看了眼指着自己的手指,看到上面尖长的红色指甲往后退了一步:“李娘子,我与你不熟,不要攀亲。”

“你不要这般说,这话怪让人伤心的。”李宣儿谴责地瞪着她,“你和沐郎有婚约,是他放在心尖上的人,我是他的妾,他也是我心尖上的人,这般算来阿宁姐姐也是我要放在心尖上的人,那咱们就是最亲的人。”

温清宁被她这一连串的“心尖上的人”绕的头晕,扯出一抹假笑:

“李娘子,我要纠正一下。第一,我和你的沐郎昨日已经正式退婚了。第二,我对当什么心尖上的人毫无兴趣,尖刺的地方太扎脚,我不想自讨苦头吃。第三,请当做不认识我,因为我也不想认识你。”

说完这话,她转身就要离开。

然而,才走出一步,腰上一紧,一只手紧紧攥住了自己的腰带。

温清宁面色骤冷,连忙护着险些被扯散的腰带,开口呵斥:“放手!”

森冷的声音当头砸下,李宣儿撇了撇嘴角突然哭了起来。

她一面哭一面大声说道:“你不能走!你害得高妪被打,害得沐郎伤心晕倒,你怎么能走!你要跟我回去,沐郎心悦你,他为了你都病倒了!你太狠心了!

“明明是你先招惹了沐郎,怎么能说不要就不要他了!你要是……要是容不下我,我可以不当妾!我可以……可以当奴为婢!只要你跟我回府!我可以不要名分,哪怕是外室也行!求求你了,阿宁姐姐!”

她的哭声越来越大,清脆的嗓音将控诉说得一清二楚,引得路人纷纷停下脚步,朝拉扯的二人看了过来。

温清宁被她这颠倒黑白的话气的脸色铁青,眼看腰带快要被扯散,气怒之下一巴掌呼了过去。

啪!

又脆又响的声音响起,成功得让李宣儿闭上了嘴巴,也让温清宁夺回了自己的腰带。

她将腰带整理好,看向捂着脸坐在地上的李宣儿,冷着脸俯身凑近,才要开口,突然一阵熟悉的香味飘来。

温清宁怔愣了一息,当即凑得更近了些仔细嗅闻。

李宣儿被她这模样吓得想跑,才要起身,便被压着肩膀按了回去。

“别动!”

温清宁又矮了几分,几乎贴到她的发髻上,剔除脂粉的香气,去掉发膏的香味,只留下淡淡的清甜。

她双眸一亮,是阳羡茶的味道!

“你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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