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她做的!
便是再给荣贵妃一个胆子,她也不敢直接用下毒这种手段。
那是皇后,这里是皇宫。
对皇后下毒也不仅仅只是后宫争宠的手段了。
便是圣上为了自身安危,他也定会严查到底。
荣贵妃还没自信到自己的手段能够周密到熬过龙鳞卫一层层的仔细调查。
这种事出不得一丝纰漏,否则,赟儿的太子之位也要受到影响。
所以后宫争宠便是用药,也最多是在子嗣上动动手脚,绝不敢直接用毒。
她原本给皇后准备的,也算不得毒。
皇后早些年为了求子,喝了不少稀奇古怪的方子。
太医署内她的心腹太医曾经偷偷查看过皇后的脉案。
皇后虽然面上康健,但那些药积年累月喝下来,内里损耗着实不小。
皇后如今的癸水,已然是断断续续,经常三五月不至。
不过,为了遮掩,在面儿上凤仪宫每月的月事带还是照常用的。
荣贵妃虽然窥探到了这件事,但也一直未曾对外透露。
秘密,要用在刀尖儿上才算物尽其用。
皇后如今自己心中也断了子嗣上的指望,现下喝的汤药都是为了调养身子的。
而荣贵妃派人将皇后所服用的药中调换了一味药材。
两味药材虽然面上看着极像,但只这一味的改变却会让药方的性质大变。
皇后服用此药,最多三五日,便会下红不止。
便是太医来诊脉,最多也只能诊出是皇后原本身子里的沉疴一瞬爆发,怨不得旁人。
这病,不一定会要了皇后的性命,但缠绵病榻气血大损却是一定的了。
完颜赫褚作为皇后的养子,他和皇后本身就是相互利用的关系。
皇后需要他这个皇子来撑起在后宫里的最后一份颜面,同样,完颜赫褚也需要皇后这个养母来支撑起他在前朝的人脉。
皇后若是出事,杨氏是否还能继续支持大皇子,可就要打个疑问了。
所以,他当即定然是将全部心思放在皇后身上,无暇去折腾其他事。
毕竟,保住皇后才是目前的重中之重。
届时,赟儿便可有充足的时间去调查完颜赫褚和封景睿所图谋的事。
可如今,诊脉的结果怎会是中了毒?
自己的计划出了纰漏。
荣贵妃几乎瞬间便得出了结论。
只是,这场中毒,到底是皇后的将计就计,还是有旁人设计?
“皇后如今怎样了?”
圣上沉声问道。
“人醒不过来,施针、汤药,已经全都用上了,可娘娘没有丝毫反应。且娘娘如今气息越发微弱了,血这般流下去,谁也扛不住!微臣担心,再这么下去,怕是不好啊。”
竟是这般严重?!
荣贵妃心思微动。
她的身子稍稍往后靠了些,好似无意一般摸到了自己脑后处那支并蒂步摇,而相距不远处,刚刚退到这儿等候的众多宫女里,荣贵妃的贴身宫女琉璃却是眸子一颤。
她的眸光立刻紧跟着自家主子,见荣贵妃的目光落在了舒贵嫔身上,而后那双纤纤玉手在自己耳垂的白玉耳坠上又逗留了片刻。
琉璃面上没有任何异样,脚步却是悄然往后挪了几步,悄无声息退了出去。
门口的内侍问起,她也只说是要吩咐外头等着的宫人回宫去取件披风。
“我家娘娘最是畏寒,今日眼瞧着要在凤仪宫内待到很晚,娘娘可是冻不得,我让随行的宫人去取件披风去。”
说着,她从外头等候的宫人中唤来了与她一同伺候贵妃的璃月。
“你回去宫中,去取娘娘那件雪狐披风来。对了,那披风就放在殿内那个紫檀木箱中,你取出来后,别忘记用娘娘素日喜爱的百濯香熏一熏那披风,还有倩儿,你让她提前备好些点心,娘娘今日不知何时能够回去,她又未用晚膳,若是不吃些东西,怕是胃疾又要犯了。”
璃月乖巧地点了点头。
“是,琉璃姐姐。”
而后,转身离去。
见璃月的身影消失在宫道上,琉璃也是回了殿内,未曾发现,在她离开后,殿外驻守的龙鳞卫中,一道身影也跟着一并消失了。
凤仪宫内,皇后中毒的消息让所有人都是面色惶惶,圣上更是命自己身边的内侍成双带着太医署的太医,将皇后这几日用过的膳食和接触到的东西都一一查验。
这自然是项耗时耗力的事,可这查验的一个时辰里,圣上就端坐在那儿,底下宫妃们更是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几位年幼的皇子公主因着实在熬不住,有人哭闹了几声,也被圣上训斥了一顿,吓得他们的母妃面色惨白,忙跪在地上请罪。
“父皇,几位年幼些的皇子公主,不若让他们去偏殿为母后祈福吧。幼子心诚,想来神灵定会庇护母后。”
最后,还是羲姮开了口。
去祈福,总比在这种威压的气氛中好。
圣上如今对羲姮还是有几分疼爱的,加之中毒一事的真相或许牵扯太多,他也不愿太多人在这里等着了。
“长平,贵妃,你们二人留下,剩下的人都去偏殿给皇后祈福,别在这儿碍朕的眼。”
底下的妃嫔和皇子公主都是如释重负,忙起身行礼,而后前往偏殿。
而就在这时,太子和大皇子接连赶到了。
“父皇万安。”
比起太子的平静,完颜赫褚显然更为焦急一些。
“父皇,母后如何了?”
圣上深深望向这个长子,而后沉声道。
“皇后中了毒,如今昏迷不醒,性命危在旦夕。”
“什么?!”
听到这话,完颜赫褚的脸上出现了掩盖不住的怒色,整张脸都气得有些涨红。
“是谁?哪里来的狗东西,居然敢对母后下毒?!父皇,儿臣可否进去看望母后?儿臣府里的医师也是极有本领的,可否让他进宫给母后瞧一瞧?儿臣那里有一瓶据说十分稀罕的百草解毒丹,不知对母后的症状可有用处?儿臣这就让人回府去取来!”
完颜赫褚显然是急了,他说的这些话已经极其不合适了。
要将宫外人召入宫,更是提及了如今宫内都无的药物,暴露了他私受旁人孝敬这件事。
可圣上的心却安稳了几分。
看来,应当真的不是皇后母子的谋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