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突然传来了暴喝的动静,只见一名俊俏男子三步并作两步冲了上去。
这位便是户部侍郎的嫡子方承佑,见着他靠近,钳制住楚思思的两人却并未撒手,而家丁们也拦了上去。
“大胆!你们竟敢拦我,快放开思思!”
方承佑一个文弱书生,自然不是侯府家丁的对手,被拦着根本无法靠近。
“夫君~~~”声音不知转了个多少个弯,简直委屈到了极点,两行清泪顿时流淌了下来。
方承佑无能狂怒,见始终突破不了家丁的阻拦,脚下一拐直奔楚瑶的卧房跑来。
敢冲撞楚老太君,这如何能忍?众人立刻又阻拦在了前方。
“放开我!老太君你想清楚,现在只有我方家肯伸出援助之手。
若是您还不愿意放弃兵权,那就是侯府的罪人!
难道您要带着所有楚家人一起赴死?要亲手毁了侯府六代积累的基业与名声?”
楚瑶不禁摇了摇头。
这是真把她当成失智的老太太了,就这种小比崽子都敢蹬鼻子上脸。
别说是他夫妻二人了,就算是户部侍郎当面,她都不会给任何好脸色。
“来呀,给我掌嘴,扔出去。”
“是!”
这护住后宅的都是最忠心的家丁。
说是家丁,其实与亲兵无异,都是曾在楚家军服役的军人。
他们不管什么小姐公子,只知道执行家主的命令。
两名家丁反剪了方承佑的双臂,另外一人卯足了力气啪啪两个嘴巴子。
方承佑被打懵了,后槽牙一阵松动,甚至感觉到了口腔内腥甜的味道。
“夫君!”
在楚思思声嘶力竭的哭喊声中,两人被硬拉着离开,后宅顿时安静了下来。
卧房中,穆烈霜走上前来,轻轻握住楚瑶的手,
“母亲,我懂得,思思他们早晚会明白您的良苦用心。”
楚瑶:?
什么苦?什么心?她说啥了?
穆烈霜是成熟的大妇,早就学会了自己脑补。
思思已经嫁为人妇,自然不可能跟着她们一起远赴北境。
虽然母亲的做法暂时摆脱了困境,但之后的道路依然布满荆棘。
能不能到北境不得而知,到了北境局势如何也不好说。
就算发生奇迹,六郎真的能够恢复过来,并且带领楚家军所向披靡、重新夺回北境十六城,那也未必就能善终。
她们且只能走一步算一步,留在京中的女眷会如何?
还不如早早摆明态度,做出决裂的假象,依靠夫家还能得到庇护。
只要楚家不亡,终归要有所顾忌。
何况如此一闹,也证明了方家的态度,陛下应该不会明面上惩罚。
母亲明明那么疼爱思思,却硬下心肠打了她两巴掌。
脸上的痕迹实在太过明显,相信要不了多久就会传得人尽皆知。
母亲真是煞费苦心,哭死~~~
喂喂喂,楚瑶虚着眼,大郎媳妇儿这一副深受感动的模样是怎么回事儿?她到底脑补了一些什么东西。
她打楚思思,纯粹是因为嫌她蠢、看她不爽白了,有个毛线的深意。
还以后会懂的,连她这个当事人都不懂。
不过想了想,楚瑶还是绝了解释的心思,爱咋咋地吧。
不多时,热水备好,各房女眷沐浴换了干净衣裳,又一起吃了顿午饭,圣旨又到了。
来的还是皇帝身边的苏伴当,不过这一次态度明显好了很多。
夹紧了小碎步咔咔的,速度一点不慢,躬着身子不见一点最开始桀骜不驯的样子。
也没让摆香案,也没让跪接,见着了人立刻开始宣旨。
跟在宫门前说的差不多,封楚瑶为北境前线副将、率领楚家军支援战场,但有一个小小的“恩赐”。
说是楚家满门忠烈,皇帝不忍后继无人,让楚家把年仅六岁的稚子留在京城,由皇室亲自抚养,直到楚家凯旋。
楚瑶气笑了,楚家男丁都死成这样了,满府上下就剩了根独苗苗,还要耍这种恶心人的手段。
“皇帝要我楚家留下质子?”
一句话,苏伴当立刻又透了,“楚老太君,不是这个意思!陛下的意思是……”
楚瑶大手一挥打断了他慌乱无措的解释,
“回去告诉皇帝,不就是再去一趟宫门、再摔一次丹书铁券吗?
我倒要当着天下人的面问问陛下,是否真要留我楚家质子在京城。
来人啊,取我甲胄来!”
楚瑶当时把五代君王的免死金牌都扔了换药材,唯独留下了开国皇帝启元帝的丹书铁券,就是为了防止某些人不要脸。
呵,怎么着?还真让她猜着了!
“老太君!”苏伴当嗷唠一嗓子,当即就给跪了,“许是老奴听岔了意思,您容奴才回宫问问啊老太君!”
好嘛,一次大闹宫门,他脑袋就差点搬家,蒙统领都被踢吐血了!
再来一回?他还活不活了?
楚瑶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药材呢?”
“诶,带来了,奴才都带来了!”
原本以苏伴当的地位,也就在宫中那几位面前自称奴才,此时却不自觉就把楚老太君放到了相同的地位。
简单来说,都是能轻而易举要了他狗命的人。
苏伴当赶紧冲着身后的小太监大喊,“愣着干什么,没眼力见的东西,赶紧把宝药给老太君拿进来!”
一支支锦盒被快速送了进来,搁在桌上堆成了一座小山。
楚瑶随意打开一支查看,实际上神识已经覆盖了上去。
就皇帝那气量,谁知道他会不会在药材上动什么手脚。
看似她只拆开了一支锦盒,实际上神识仔仔细细查了个遍,倒是没什么问题,不过……
“五代帝王,十二块免死金牌,二十四株药材,哧……皇帝真是大方人啊。”
此话一出,苏伴当吓得又开始抖如筛糠。
他想说这可都是百年以上的药材,都是顶好的宝药,一株救一人,一块免死金牌也是救一人。
这样算的话,两株药材换一块金牌,陛下确实挺大方的了。
不过偷瞧了眼老人家的脸色,他愣是没敢张口解释。
“如此,奴才告退。”
“去吧。”
是夜,一支严密守卫的马车队伍离开了楚府,直奔东郊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