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欣欣假装没发现,大声叫着:“让一让,头往哪伸呢,踩死了不管啊!”
“脚丫子放哪呢?当你自个家啊!”
过道上挤满了人,有些在打瞌睡,被她这几嗓子给叫醒了。
“你这女同志怎么说话的?”
有人怒声指责。
“想听好听话别挤过道上啊,像我一样去卧铺,肯定没人说!”
骆欣欣抬起下巴,得意地甩了甩手里的票,一副势利嘴脸。
大家顿时沉默了,能买得起卧铺的,十之八九是干部,没想到这势利丑八怪来头这么大。
“穷瘪三还想充大爷,也不撒泡尿照照!”
骆欣欣冲指责她的男人翻了个大白眼,趾高气昂地走了。
“你……你说谁穷瘪三?你有本事再说一遍!”
男人脸都气青了,要过来和她理论。
“穷瘪三,穷瘪三,穷瘪三,我说三遍,听清了吧?”
骆欣欣转过身,冲他大声说了三遍,然后飞快地跑了,怕这男人真冲过来打她。
“你们别拉我,今天我非要教训她不可!”
男人快气晕了,不顾大家阻拦,非要跨过人山人海,找骆欣欣算账。
“人家是卧铺车厢的,我们平民老百姓惹不起,忍一忍算了!”
“是啊,那丑八怪派头这么大,肯定家里有人当大官,出门在外能忍则忍,别和她一般见识!”
乘客们七嘴八舌地劝,他们都一致认为,骆欣欣家里绝对有当官的,而且级别还不低。
否则长得这么丑,还这么嚣张,凭的啥?
五大三粗的年轻男人看了这出戏,转身回去了,在厕所间边上找到了眼镜男,憨厚女人和另一个男人也在。
他将刚才的事细细说了,说完还总结道:“一个丑陋愚蠢的女人,之前只是凑巧了。”
其他三人都松了口气。
“解放军带队的叫厉嵘,据说很厉害,你们都提着些神,这次行动只许成功不许失败,谁要是拖后腿,别怪我不顾情面!”
眼镜男的声音很轻,脸上还带着笑容,但说出的话却阴冷狠辣,让人后背发寒。
“放心吧,布置了这么久,肯定万无一失!”
五大三粗的年轻男人笑了笑,对行动志在必得。
上面说了,只要这次行动成功,就将他们送去对岸,从此以后吃香喝辣,当人上人!
四个人并没聊多久就散了,回到各自的车厢。
骆欣欣已经回到她的车厢了,那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并没跟上来,应该是被她糊弄过去了。
“杨同志,郭同志,这是你们的卧铺票。”
她先去找郭杨两人,给了他们一张卧铺票。
郭同志眼神讶异,下意识地看向杨同志,这次押送以杨同志为主,他为副,得杨同志拿主意。
骆欣欣又说道:“我奶奶身体极差,身上没一个好零件,就跟那老爷黄包车一样,稍稍碰一下就散架,万一她死在路上,肯定会给二位领导带来麻烦,我还是带她去卧铺车厢休息吧!”
郭同志抽了抽嘴角,骆家那老太婆红光满面,中气十足,说不定比他们都活得长,骆家这孙女为了睡卧铺,真是啥瞎话都敢说。
“既然身体不好,就去卧铺车厢休息吧,总不能让她真死在路上!”
杨同志表情矜持,官腔十足。
“就是这个理呢!”
骆欣欣咧嘴笑了,脸上紫黑色的小颗粒,随着笑容不断颤动,像蠕动的小虫子。
“赶紧走吧,别杵我面前笑!”
杨同志一阵倒胃口,嫌弃地赶人。
“这就走!”
骆欣欣懒得和他计较,反正到了农场后,她就会和郭同志汇报这杨王八的作风问题。
“小郭,你先去卧铺休息吧。”
杨同志假模假样地发扬高风亮节,让郭同志去卧铺车厢。
“杨哥你去睡吧,这里空出个位子,我能躺着睡,和卧铺一样。”
“那就轮流睡,一人八个小时,我先去,晚上再你去。”
“成!”
两人达成一一致,杨同志站起身,捶了捶酸痛的后腰,兴冲冲地去卧铺车厢了。
骆欣欣回到座位上,骆老太不高兴地问:“去哪了?喝的开水都没有!”
“渴死算了!”
骆欣欣对这老太婆已经没耐心了,到现在还在摆长辈的谱,骄横愚蠢短视,骆家老夫人当年给儿子相过不少大家闺秀,个个都比骆老太强。
“你说你千挑万挑,硬是挑了这么一坨屎,眼光可真好!”
骆欣欣忍不住朝骆为安怼了过去,千错万错都是这老头的错,娶谁不好,非要娶这么个蠢妇!
“欣欣,她即使再不是,也是你奶奶!”
骆为安心里很难受,这些天他都在反思,越发觉得孙女说的有道理,老妻除了有副好皮囊外,实在一无是处。
现在老了,好皮囊也皱了,没一样拿得出手的了!
骆老太本还想丈夫替她撑腰,结果听到这么一番话,生生气晕了过去。
骆为安习惯性地拿出清凉油,被骆欣欣拦住了,“不用涂,抬去卧铺车厢!”
不等骆为安反应过来,骆欣欣大声叫了起来:“奶奶你怎么了,爷爷,奶奶是不是要死了?”
“我看看!”
骆为安反应不算慢,他装模作样检查了一番,说道:“她是老毛病犯了,得找个清净的地方静卧,这里太吵了。”
“我去补卧铺票,奶奶你坚持住啊!”
骆欣欣实在挤不出眼泪,便偷偷在脸上涂了点口水。
骆老太眼睛微微睁开,快要醒了。
骆欣欣眼明手快,准备劈晕她,骆为安赶紧拿出银针,在晕眩穴位上扎了针,骆老太再次晕死过去。
“领导,我奶奶心脏病犯了,我想带她去卧铺车厢静养。”
骆欣欣跑到郭同志面前,大声说。
郭同志走过来查看了番,严肃道:“看起来确实病得不轻,去卧铺车厢静养吧!”
“谢谢领导!”
两人这一番表演,成功糊弄了其他人。
不过也有聪明人,察觉出了猫腻。
骆老太虽然不胖,但死沉死沉的,骆欣欣和骆为安两人加一起都抬不动。
“我来我来!”
黄金祥主动帮忙,他抬头,骆欣欣抬脚,正好能抬起来。
没等骆欣欣伸出手,另一个人快速冲过来,抢先抬了骆老太的脚,是那个家里开钱庄的忧郁少爷,现在倒不忧郁了,还主动说:“体力活还是男同志干吧!”
他和黄金祥一起抬着骆老太,骆欣欣和骆为安扛着行李,浩浩荡荡地去卧铺车厢了。
骆欣欣补的卧铺车厢,和厉嵘那节车厢挨着,她补的是两个下铺,一个上铺,杨同志的在隔壁房间,是下铺,已经在呼呼大睡了。
黄金祥和忧郁少爷合伙将骆老太放在下铺,骆为安不住道谢。
“小骆,你有门路买卧铺,对吧?”
黄金祥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