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幽深的眸从少女的注视中别开了视线,他压下心底汹涌晦涩的情绪,“没错。”
他怎么敢承认。
他怕他偏执汹涌的爱意吓到她。
他怕他跟她连朋友都做不成。
“哦。”宋知意低垂下卷翘的长睫,轻嗯了声。
她很好奇,陆宴臣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她的?
按照时间线,是上辈子自己嫁给慕宇川以后么?
可嫁给慕宇川后,她跟陆宴臣也没什么交集啊。
那他又是怎么喜欢上自己的呢?
宋知意想不明白,索性不再去想。
“我去厨房帮我妈妈做饭。”宋知意起身,快步朝着厨房那边走去。
“我来帮你。”男人就要起身——
“不用了,你是客人,你在外面等我们就好。待会就可以吃饭了。”宋知意出声道。
厨房内。
“你怎么不陪着宴臣多聊聊天啊。”宋淑慧身上穿着围裙,在厨房内忙碌着。
自从经营公司后她每天都太忙太忙了,已经很久没有给宝贝女儿做过饭了,今天是难得的一次机会。
“我啊……我们没什么好聊的。”宋知意身上也扎上小围裙,她耸耸肩。
“我之前跟你说宴臣有多好你不听,那孩子肯定是喜欢你,他看你的眼神都不一般,要是你能跟他在一起,你这辈子也就有人护着你了,我也就不担心了。”宋淑慧利落的切好葱姜蒜,含笑道。
“他啊……不喜欢我。”宋知意想起刚才陆宴臣跟自己说的话。
“不喜欢你,能为了你出头?不喜欢你,能对你那么好?”宋淑慧皱眉道,“你是没见啊,当时你睡着了,陆宴臣把你抱回来的时候那个脸色难看的啊……就跟想要杀人似的……那表情分明就是关心你在乎你担心你啊……”
“再说了,你胳膊上的伤都是他给你涂的呢!多细心的男人啊。要是不喜欢你,能为你做这么多?”宋淑慧一边炒菜一边道。
宋知意皱眉,有点心不在焉的冲洗着手上的西红柿。
会是这样么?
可他对自己的好会不会是因为妈妈是他妈妈的救命恩人,所以才会对她好?
……
晚餐结束后,宋淑慧提出让宋知意去送送陆宴臣。
傍晚,晚霞漫天,夕阳西下。
宋知意站在樱花树下,微风吹来,淡粉色的樱花树树叶飘动着,飘在了她乌黑的发丝上,以及纤细的肩膀处,身上的裙摆处。
少女沐浴在晚霞的光晕中,挥挥手,目送陆宴臣离去,“陆宴臣,路上慢点。”
“嗯。”男人那深邃的眸光落在少女身上,久久才收回眸光。
“好。”他说,随后起身坐上那辆布加迪威龙车。
宋知意目送男人那辆豪车逐渐驶离。
或许是今天发生的事太多,宋知意这一晚睡的格外沉。
她陷入了一个梦境中。
梦中,是三年前的夏天。
那天,自己在海边跌落下水,当时汹涌的海浪拍打着过来,将她整个人淹没吞噬掉。
她绝望的呼救,但海水却四面八方般涌来淹没她的鼻腔口腔,她濒临窒息——
在她最痛苦最绝望时候,她听到了噗通落水的声音。
随后,一双修长有力的手臂将她捞入怀中,带着她整个人奋力的冲过海浪,朝着岸边游去——
梦中的场景跟自己记忆中的一模一样,在记忆中,是慕宇川救了自己。
从那之后,她开始喜欢上慕宇川的。
可梦境中,自己用第三视角,却看清了救自己的男人的脸!
那深邃立体的俊颜,分明是陆宴臣!
此时,陆宴臣那修长有力的手臂搂着自己的腰身,抱着因呛了水而短暂窒息的自己奋力的冲过不断席卷着拍打而来的海浪,朝着岸边赶去。
就这样,陆宴臣抱着她上了岸。
男人一身黑衣黑裤都变得薄而黏腻的贴在身上,那俊颜上满是水珠,他那双如墨晕染的双眸深深的凝视着因短暂窒息而昏迷过去的自己,眸内满是慌乱,他修长沾染了水渍的手轻拍了拍她苍白的小脸,“知意!宋知意!”
见昏迷过去的自己没有反应,陆宴臣那张向来稳重向来面不改色的俊颜上浮现出慌乱——
这是宋知意第二次看到陆宴臣慌乱的模样。
第一次是自己上辈子倒在血泊中时,看到的陆宴臣露出这样慌乱无措的神情来。
男人双手合十,交叠着按压在她的胸口处。
“宋知意,醒过来!”
男人低声,声音冷沉,急切。
他双手交叠着重重的按压在自己的心口处。
一下,两下,三下。
男人手背因为太过用力而爆出青筋,手臂处的肌肉鼓起,他一遍又一遍的做着心肺复苏。
直到昏迷的女孩吐出一口水来。
陆宴臣松了口气,他锋利的绷紧的下颌线这才舒缓了些,随后,将自己湿漉漉的西装外套披在少女身上,将她抱起一路跌跌撞撞的朝着医院内走去。
陆宴臣将她抱到医院里,医生检查了没什么问题后,陆宴臣这才放心。
随后,陆宴臣的手机屏幕上电话铃声响了,他看了眼病床上的少女一眼,将音量调低,起身去接电话——
也正是这个空隙里,路过的慕宇川朝着病房内走了进来。
而病床上脸色苍白的女孩缓缓睁开了眼,她乌黑的杏眸望着慕宇川,抿唇,轻笑了下,“谢谢你,我会报答你的。”
当陆宴臣接完电话重新折返回病房时,却看到慕宇川站在宋知意的床边处,而少女却弯着唇盈盈的对着他笑。
男人眸色泛红,他转过身去,脊背贴着墙壁处,半晌,拖着僵硬沉重的步伐起身离开。
第二天一早,梦醒后的宋知意茫然的坐在柔软的大床上,她乌黑蓬松微卷的长发散落下来,披在了白皙的肩颈处。
原来,这些年都是她错了。
是她认错了救命恩人,更是上辈子跟慕宇川开始了一段孽缘!
她以为是慕宇川久救了自己,可实际上,真正救自己的人是自己一直忽视的陆宴臣!
可他却从未跟自己提过救命之恩的事……
为什么不告诉她……
上辈子,她以为慕宇川是救自己的人后,就开始报恩接近慕宇川。
她干尽了一切的蠢事,甚至误以为慕宇川跟自己求婚也是喜欢她的, 婚后,害的妈妈辛苦积攒下来的家业都成了慕宇川的囊中物,害的妈妈被活活气死害的自己跟肚子里的孩子一尸两命……
她怎么会那么蠢!
宋知意捂着脸,眼泪一滴滴顺着指缝掉落了下来。
她拿起手机,拨打了陆宴臣的电话。
电话几乎是被秒接的。
“知意,怎么了?”
宋知意压抑着喉咙里的哽咽。
可男人却还是捕捉到了少女的情绪,“知意,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么?”
男人低沉性感的声音紧绷着。
“陆宴臣,我想见你。”少女哽咽着,声音低软,“你方便么?”
“好。”陆宴臣回应,“在哪?”
“来我家。”宋知意胡乱的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她哽咽着,声音娇蛮,“我要见到你,要快。”
“好。”
男人声音低醇又性感,“我会快,乖乖在家等我。”
他声音很苏很撩,传入耳中,宋知意觉得自己的耳朵有些酥麻,有些痒。
她心尖微颤,“好。”
……
与此同时,李家。
“完蛋了,全完了,老子这大半辈子辛苦打拼的家业全都被你给毁了!”李德仁怒视着李娜,“你给我滚!我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生了你这么个女儿!”
“要不是你,老子的公司也不会破产也不会倒闭,更不会欠这么多钱!”李德仁愤怒的双眼赤红,“原本我的公司已经拿到融资了,原本我可以靠着这笔单子赚一大笔钱的……全完了……全完了啊哈哈哈哈……”
说到最后,李德仁甚至有些癫狂,他双眼赤红的怒视着李娜,抄起一把高尔夫球棒对准了李娜,“滚出去!你给我滚啊!”
李娜被打的脸上遍布着巴掌印,她身上更是青一块紫一块的,没有一处是好地方,双腿更是刺痛不已,疼的她走路都深一脚浅一脚的,疼的完全并不拢双腿,她满脸泪痕哀求着,“爸!难道您也不管我了么?我现在只有您了……”
“你给我滚!我现在看见你就来气!”李德仁抄起高尔夫球棒狠狠的朝着李娜后背处敲去——
“啊——疼疼疼!”李娜疼的蜷缩着身子哀嚎着,她躲闪着,“我我走,我走还不行么?!”
就这样,李娜一瘸一拐的离开了家。
她前脚刚离开,后脚就接到了学校教务处那边的电话。
“李娜同学,鉴于你的行为已经被帝都大学开除了。从今往后你不再是我们学校的学生,我们已经开除了你的学籍。明天来学校收拾下东西吧。”
“老师,我……”没等李娜说完,对方就迅速挂断了电话。
李娜错愕的看着手机里的挂断电话提示,她大脑一片空白。
完了,全完了。
她的学籍被开除了,她的清白也没了,她的家里也破产了,她唯一的爸爸也不认她了……
这一切,都是因为宋雪薇那贱人!
要不是宋雪薇骗她是宋家千金,她怎么会讨好错了人,怎么会得罪了宋家的真千金?!
宋雪薇!
李娜眼底满是汹涌的恨意。
她不好过,也绝对不会让宋雪薇这贱人好过!
……
陆宴臣的车子在路上风驰电掣,在十分钟后,终于来到了宋家。
此时,宋淑慧已经给宋知意准备好了早餐后去忙公司的事了。
也因此,别墅中只有宋知意跟陆宴臣以及别墅中的保姆佣人。
“宋知意呢?”陆宴臣步履匆匆的来到宋家别墅内,问着别墅内的佣人。
“大小姐在卧室里。”佣人说,“自从早上醒来后就一直没出卧室的门,夫人准备的饭菜大小姐也没吃。”
“大小姐似乎心情不好。”
“我知道了。”陆宴臣拧眉,棱角分明的下颌绷紧,线条收的锋利,男人面色沉重,快步朝着宋知意的卧室内走去——
推开门的瞬间,眼前的这一幕让男人心口一窒。
只见少女穿着浅粉色的吊带睡裙,纤白的手臂环膝,抱住双腿,小脸埋在膝盖处,将自己蜷缩成一团。
她纤薄瘦弱的身体那样可怜,那样无助。
此时,听到动静,少女抬起一双乌黑的湿漉漉的眼眸来望着他,瓷白的小脸上都是斑驳的泪痕,她小脸发白,有种破碎清冷感,像是一只易碎的瓷娃娃。
见到这一幕,陆宴臣心脏就像是被一只大手给狠狠攥住似的,攥的他喘不过气来。
这一刻,他的心像是在滴血。
他恨不得将李娜父女俩碎尸万段,再鞭尸个三天三夜。
“知意,”男人脚步逐渐放缓,他缓缓的来到宋知意身侧去,冷沉的声音和缓轻了很多,生怕惊扰到她似的,“是梦到昨天的事了么?”
他不想看见她哭。
她的泪就像是硫酸般掉落在他的心底处,将他的心灼烧腐蚀出一块块洞。
她这样破碎掉泪的样子,让他血液都是冰冷的。
让他有想杀人的冲动。
“陆宴臣,”少女呜咽着,她倾身——
张开了手臂,将男人紧紧的抱入怀中。
她纤白柔软的手臂紧紧的圈住了男人精壮有力肌肉发达的腰身,将小脸埋在了男人的胸口处。
这一刻,陆宴臣那漆黑幽深的瞳眸倏的放大了些——
他一时间有些无措。
男人僵硬的抬起手,轻轻的抚摸着她乌黑柔顺的发丝,“伤害你的人,全部都付出代价了。”
“都过去了。往后,我会派保镖保护好你。”
“不会再让你受到半点伤害。”
他声音放和缓,有些温柔缱绻。
男人抬手,一下下的轻轻的抚摸着她的发丝,安抚着她。
“陆宴臣,”少女哽咽着,她抬起杏花烟润的眸子哭的眼尾绯红,“三年前,在海边救下我的人,是你对不对?”
陆宴臣神色稍怔,“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陆宴臣,我就问你是还是不是。”少女眼尾绯红,哭的鼻尖也红红的,瞧着就让人觉得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