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上斗篷,主仆两人去了正院。
进了院子,有楚氏身边的婆子迎了上来。
梅青时性子好,待人有礼,即便是对待下人她也没有摆过脸色的时候。
这些婆子年轻的时候见多了不把奴才当人的主子,见梅青时这般倒也愿意同她多说上一句。
在进门之前,转过头同她小声说了一句,“大公子昨日带回的那小娘子在里面呢。”
梅青时一愣,长睫微颤,不知在想些什么,但还是小声同婆子道了声谢。
婆子微微颔首,没再多说些,先一步进门通传,随后又出来将梅青时请了进去。
堂中已然已经坐了不少的人,昨日那红衣小娘子已然便在其中。
经过一夜修整,小娘子今日亦是一身红衣,比之昨日更为夺目。
见她一进来,众人说话的声音沉默了一瞬。
梅青时恍然未闻,淡然朝上座楚氏行礼问安。
楚氏脸上看不出喜怒,只抬了抬手,“坐罢。”
却不想,她这刚坐下,那边端坐着的人便起身朝她行了一礼,“这位便是少夫人吧,昨日还未曾向姐姐问安,姐姐安好,我叫柳意,姐姐唤我意儿便是。”
姐姐?
柳意这话一出,堂中空气仿佛都停滞了一瞬。
上座楚氏的脸上明晃晃滑过一丝厌恶。
站在主子的身上都的凝秋因这句话气白了脸。
梅青时听的一愣,转而看向上座楚氏。
这柳氏如今都叫她姐姐了,莫不是一会儿便端妾室茶给她喝了?
只是这也是婆母的意思?
然在目光触及到楚氏脸上的厌恶之后,梅青时便明白是自己多想了。
她淡淡一笑,侧身未受柳氏这礼,只道:“柳姑娘客气,上门既是客,还请坐才是。”
话落,楚氏赞许的看了一眼梅青时。
平日瞧着木讷,好在在外人面前还是撑得起来的,没丢了脸,叫别人看了笑话。
若儿媳真要应下这柳氏的一声姐姐,楚氏怕才是要气死。
真当什么人都能来对着国公府少夫人叫上一句姐姐?
梅青时一句话倒让柳氏一愣,许是没想到她性子也不似看起来那般柔和。
她抬眼看向对面所坐之人,她不似昨日那般一身红衣明艳,今日一身素衣衬得肌肤胜雪,眉似远黛,低眉敛目举手投足间皆是温婉娴静。说话时更是轻柔婉转,叫人听了便舒心。
就连方才屈膝行礼时的动作都要比旁人要更好看一些。
如此佳人..
还未随宁翊上京之时,柳意便知他在家中有一门正妻,两人才是新婚。
只后来她自宁翊的言语中猜出,他对这个正妻似乎并没有多少怜惜,两人婚事也似乎是一桩意外,说起这个妻子,宁翊言语中更是冷淡的很。
昨日未将人看仔细,现如今再看……
柳意想了颇多,到最后也只是一笑。
“今日便散了吧,青时你留下。”楚氏没再给她多说话的机会,挥退众人,独将梅青时留了下来。
梅青时本以为婆母留下自己会说柳氏之事。
却不曾想,待人退出之后她竟话锋一转,问起了她的身子,“今日瞧你脸色不错,身子可是大好?”
梅青时一愣,最后倒也如实说道:“多谢母亲关心,春寒过,儿媳身子也有所好转。”
许是前段时间那一碗接一碗的苦药下肚,最近梅青时确实觉得身子没有冬日里面那般疲乏了。
楚氏点了点头,“子言乃嫡出嫡长,这国公府往后都要交在他手上,作为他的发妻,你自然应当担起后院的事情来,这中馈总归不好一直叫二房的人捏在手里,既然你现如今身子也已大好,自明日起每日午后便来正房,我叫张嬷嬷教你管家。”
梅青时没成想婆母留自己竟是为了这事。
说内心话,她打心里不太想应下。
她闺中之时便见舅母常因这管家事宜忙的脚不沾地。
这还只是一个商贾之家。
换成这国公府。
想想便知事多。
但她向来温顺,又确是占了宁翊正妻之名,这些事合该在成亲之后就交到她手上的。
梅青时只得屈膝点头将事情应了下来。
事情说完,楚氏没久留于她,挥手让她先行回去。
梅青时这边还未出正房门,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淅淅沥沥的雨声。
春雨来的突然。
梅青时婉谢了婆子递来的油纸伞,主仆俩撑着伞迈进了雨里。
却不想还没走多远,柳意便撑着伞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姐姐安好。”
梅青时见她柳眉一蹙,摸不准来人的意思,只道:“春雨绵绵,柳姑娘怎的还未回房,当心着了凉。”
柳意睁着一双满怀笑意的眸子看她,“以往总听宁郎提起姐姐端庄漂亮,百闻不如一见,今日一见果真不负宁朗所言,妹妹甚是仰慕,不知可否上姐姐的院子里去坐坐?”
来者不善啊。
梅青时一笑,“柳姑娘谬赞,我看柳姑娘才是花容月貌,我暂时还当不得柳姑娘一声姐姐,今日院中不便,柳姑娘所述之事还是改日吧。”
眼前女子心思实在浅薄。
梅青时不欲与她多加纠缠,话毕,抬脚就走。
怎料梅青时才同她错身而过,柳意便身子一歪摔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