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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杨怡欣知道沈徽林要参赛的事情,说她也对这个赛事感兴趣,想要加入。

沈徽林已经和同学组成了二人小组,临时又将杨怡欣也拉了进来。

华耀发布的一款智能家具设计宣传方案,是全国赛事。

三个人在吃饭的时候分析了往届比赛获奖作品,发现以视频形式参赛比较容易得奖。暂时定好了参赛形式,同学忙着去开会,沈徽林和杨欣怡回宿舍。

杨怡欣说:“这个赛事好像这学期结束前就能出结果。”

沈徽林点头。

下一学年他们这一届就要开始实习,沈茂良想要让她进申市的电视台。

传统媒体发展一天不如一天,就算是省台也在走下坡路,招收的实习生名额很少,要获得实习名额并不容易。沈徽林需要几项竞赛给自己加分。

杨怡欣说:“徽林,我们现在三个人,比赛规定最多可以四个人,要不要把齐悦加上?”

两人走在走廊里,快到宿舍门口,杨怡欣脚步停了下来,拉住了沈徽林的胳膊,神情犹豫,像是有话要说。

沈徽林说:“可以参加呀,多一个人做事,会轻松一些。”

杨怡欣放低了一些声音,“她也挺难的,我昨天还听到她和她爸爸吵架,吵得挺严重,她爸说以后都不给她钱了。”

齐悦好像和家里人关系不太好,住进宿舍这半年,沈徽林偶尔会听到齐悦通过电话吵架。

沈徽林大多时间和姜琦待在一起,和齐悦不熟悉,不太清楚具体情况。时常和齐悦待在一起的杨怡欣要更了解一点儿,之前听到齐悦想要争取奖学金。

沈徽林说:“等会儿回宿舍问问她想不想参加。”

杨怡欣:“好。”

两人回了宿舍,推开门,已经傍晚宿舍没开灯,显得有点儿暗。

桌上堆满了纸巾,齐悦坐在桌前,在哭。

沈徽林按开了灯,齐悦转身看过来,眼睛哭得又肿又红。

沈徽林愣了下。

杨怡欣走进去,也被齐悦得样子弄懵了,“悦悦,怎么了?”

齐悦看到两人回来,拽了张纸巾擦了眼泪,没再哭了,“没事。”

“可以说说吗?”杨怡欣问。

齐悦起身站了起来,有些冷漠道:“没什么事。”

她说完进了卫生间。

留下沈徽林和杨怡欣面面相觑。

“她怎么了?”

沈徽林说:“不清楚。”

杨怡欣猜测,“可能又和家里吵架了。”

沈徽林没再应声。

当天晚上,等齐悦情绪平复了一些,杨怡欣和她说了竞赛的事情,问齐悦要不要参加。

齐悦问:“什么竞赛?”

杨怡欣说:“华耀的那个产品宣传赛事,一个月后提交作品。我们计划拍一个广告视频,现在三个人,你有没有兴趣?”

齐悦“哦”了一声,“挺难弄的吧。”

沈徽林说:“其实还好,做好策划,课后拍了就行。大概两三分钟。”

“两三分钟也很难啊,广告不好弄。”

沈徽林解释,“我查过了,这种比赛更多看创意,对拍摄质量要求不高的。”

齐悦看了一眼沈徽林,“我课后还要去校办值班,也要忙导师的项目,不太有时间。”

见她没有参加的意愿,沈徽林说了一句“好的”,没有再多言。

齐悦躺在床上,情绪没有一开始那么失控,也没再哭了。

她看向沈徽林的位置,沈徽林坐在桌前,打开电脑在做广告策划。

宿舍的灯关了,沈徽林的桌上只亮着一盏台灯,灯光是暖色调的,衬得沈徽林柔和又安静。

齐悦看了一会儿,“徽林,你上次值班的时候,有没有遇到什么······”

她想了一下措辞,说:“特别的事情。”

沈徽林闻言,微微仰着头看齐悦,“特别的事情?”

她有些没懂齐悦的意思,但是脑子里第一时间出现了项明峥,遇见了他,算很特别了。

沈徽林说:“那天华耀的人来谈项目,和校领导开了两个多小时的会。”

“你和华耀的人有接触?”

沈徽林说:“没什么接触,他们开会,我负责拍照。”

齐悦听到她这么说,神色中的古怪一闪而过,突然说:“你倒是逃过一劫。”

她声音很低,沈徽林没听清也没听懂。

几天后,齐悦主动说了自己最近遭遇的事情。

上次开会的时候,华耀的项目负责人刘骅注意到了沈徽林,通过校方知道了拍照的女生是申大的学生“齐悦”。

事后,刘骅借用职务之便组了一个饭局,约齐悦出去。

虽然见到了人,发现齐悦不是那天的“齐悦”,可刘骅一向见到年轻漂亮的女生就挪不动道,顺势就和齐悦来往。

说起这些,齐悦的情绪有些激动,“长得人模狗样,心里肮脏的要命。刚开始还说什么要谈校企项目,要我陪同。后来又说要参观实习基地,我也陪着他去了。他话说的天花乱坠,还夸我做事灵敏,想着以后找工作或许能用得上他······结果呢,突然送了我几件礼物,就要把我往酒店带。”

杨怡欣听得只皱眉头,“他怎么能这样?”

齐悦说:“什么东西啊?!年龄快当我爸了,还要睡我,做他的春秋大梦去吧。我拒绝了他,后来就没再和他一起出去过了,结果呢?他老婆突然发癫,给他公司提交举报材料,还给学校举报。李老师知道了,把这件事压了下来,找我谈话。”

也是因为那天的谈话,齐悦在宿舍崩溃痛哭。

齐悦看着沈徽林,认真道:“我也算是替徽林挡了一灾。”

沈徽林突然不知道说什么。

安静了半晌,心里清楚,那些商场混久了的人,哪个不是狐狸。他们这些校门都没出的学生,又有什么,能够让那些人特意注意到并费心靠近?

沈徽林说:“这种人,抛出的诱饵也大多都是陷阱。”

杨怡欣赞同,“是啊,以后还是离这些人远点儿吧。”

沈徽林一直不清楚,“这些人”里,包不包含项明峥?

四月份,课程陆陆续续开了很多,沈徽林忙着上课和录制比赛视频,每天都在宿舍、教室、拍摄场地三点一线。

平淡而疲惫。

晚上回到宿舍,往衣柜里放衣服的时候,沈徽林看到挂在那里的西装。

她靠在衣柜旁,看着与她的衣物格格不入的男士西装。它提醒着沈徽林,在她循规蹈矩的生活中,确实有那么一个“例外”出现过。

匆匆两面,没说过一句话。

每个人交际的圈子就那么大,她每天面对的都是老师、同学、朋友和父母,认识陌生人的几率不高。

他和她没有任何交集。沈徽林也做过将“项明峥”这三个字输入网络,在网页跳转的那几秒钟,她才意识到自己想要了解那个人。

可是浏览器里,“项明峥”这三个字底下,什么都没有。

沈徽林看着衣服。

直觉告诉她,他和她不属于一个圈子。

以后应该不会再见面了。

沈徽林关上了柜门。

申大和华耀的合作项目在四月中旬才落实,沈徽林是从学校公众号推文里看到的。

华耀为申大提供了近十个专业的实习基地,后续还有人才引进计划,其中包含了沈徽林的专业。

那天周三,沈徽林的导师带着几个学生去华耀旗下的工业园区,参观华耀新生产的融媒体设备,沈徽林和齐悦上午有课,没有去。

上了一上午的课,结束时已经临近十二点。

齐悦去行政楼值班,沈徽林打算先去吃饭,刚到食堂门口,接到了沈茂良的电话。

沈茂良问她忙不忙。

沈徽林说“刚上完课。”

“徽林,张老师说他现在在你那边的校区,你去给他送个东西。就上次那幅字画,我放在静安那边的公寓里了。”

沈徽林答应下来。

沈茂良说的张老师是申大的教授张见义,沈茂良之前和他同在济大任职。沈茂良离职之后,张见义被申大挖来了。

张教授一直钟情古玩字画,沈茂良前段时间无意中拍到手一幅,算是借花献佛。

沈徽林说:“那幅字画你不是很喜欢吗,怎么要送人?”

沈茂良笑沈徽林孩子气,一幅字画放在他那里就是放着,送张教授就不一样,能维护关系。

张教授快提副处了。

“我打过招呼了,你张叔叔在办公楼等你。”

“好。”沈徽林挂了电话,去静安公寓。

输入密码,推开房门进去。

阳光很好,暖意融融落在客厅里。五十多平的单人公寓,装修简约舒适,是林檀送给沈徽林成年礼物。

公寓离学校太远,沈徽林没怎么住过。

进卧室拿了字画,沈徽林打车回学校。

正值下班高峰期,路上很堵。

一个多小时后,沈徽林才返回学校,去了张教授的办公室。

张教授和沈茂良差不多大的年纪,戴着眼镜。

在开学典礼上,沈徽林听过他讲话,挺严肃的。私下他性格更随和一点,也很健谈。

问完沈茂良近况,又问沈徽林在学校是否适应。沈徽林不是小孩儿,也不是十七八岁刚进学校的新生,这样的谈话有种客套的生硬。

张教授转而又谈起了沈徽林的导师陈章,“和导师相处还好吧?”

沈徽林说:“陈老师人很随和,很好相处。”

张教授笑说:“那是你们还没到毕业的时候,毕业季他脾气可不太好。今天他不是带着学生去华耀产业园区了吗,你怎么没去?”

“我有课。”

“哦,这样啊。”张教授问:“下午没课吧?”

沈徽林说没有。

张教授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文件袋,“那正好,去产业园送一趟这个,他们开会要用。你拿去给李岩。”

突然被指派任务。

张教授说:“原本让别人送的,让你给碰上了。趁着这个机会去产业园参观参观。”

跑路的事情,被张教授一说,反倒像恩赐。

沈徽林说了一句“好的”,接过文件袋。

华耀新的产业园区建在申市的新开发区,离市区很远,搭乘地铁不太方便。

怕路上还会堵,沈徽林没有选择打车,找姜琦拿了电动车的钥匙。

将近一个小时,沈徽林到了产业园区。

张教授说李岩他们在开会,沈徽林在园区门口,找保安问了办公区和会议室的位置。

园区面积很大,几幢建筑高耸入云,很大一片人工湖波光粼粼。

办公楼就在人工湖之后。

沈徽林进了楼,前台听说她是来送资料的,指引她去三楼。

三楼,会议即将进入尾声。

站在落地玻璃外,里面的场景一览无余。

李岩坐在会议桌末端,看到手机里的信息,起身放轻动作拉开门出来。

沈徽林将文件递了过去,“张老师让送来的。”

李岩说:“证明材料?”

沈徽林:“应该是吧。”

李岩拿过看了一眼,“刚才要用,现在谈妥了,用不到。”

他将资料装好,叮嘱:“这些挺重要的,你拿回去交还给张主任。”

白跑了一趟。

沈徽林拿回文件袋。

李岩返回会议室。

沈徽林转身离开,走到楼梯口又停住了,回头看了一眼。

这次见到的项明峥和前两次不太一样,他穿着黑色西装,白色衬衫规整。坐在会议桌第二个位置。

不知道他对面的人说了什么,他向后靠了下,开口应声,矜漠之中多了一些认真。

沈徽林站了一会儿,才继续往下走。

沈徽林离开没一会儿,会议也结束了。

项明峥靠在座椅里,看向振动的手机。

他拿了手机起身,在几个董事的寒暄中简单应了几句,到了会议室外,接通电话。

“项先生,查到东西了。”

项明峥迈着长腿往楼下走,脚步停了一瞬。

短短几句话,项明峥已经到了楼下,打断了电话那边没完没了的汇报,他问:“她还活着?”

“活着。”

“现在在哪里?”

对方说了一个地址。是南州的一家精神病院。

项明峥下了办公楼外的台阶,被光刺地眯了一下眼睛。通话结束了,他拿开手机,脸上冷意和颓意并存。

司机等在外面,见项明峥出来,下车拉开了车门。

项明峥坐了进去。

车子离开产业园区。

项明峥靠在后座,像是很累,扯掉了领带丢在一边。

“停一下。”他说。

司机踩了刹车。

项明峥拎着西装从车上下来,沿着路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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