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马车稳稳的停在公主府门前。
车内的人却并没有下车的意思。
云令虞手上更用力几分,胸前的柔软贴着他紧实有力的肌肤。
裴子虔立刻意识到那是什么,他的耳朵顿时染上霞色,幸好车内的光线很暗,看不出异常。
“放手。”
云令虞不理他,紧抱着的手加大了力气,用行动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从前他只远远瞧见过怀献公主,关于她的脾气秉性也都是听传言所说。如今真真切切的接触她,才晓得她如此难缠。
料是如此,他也不能直接将人擒拿按在地上或是直接扔出去。
裴子虔微微叹息了一声,“公主所言当真?”
“当然。”
她眨巴眨巴眼睛,仰头望向他。
“好。”他答应下来,随即又道,“待小人伤好之后,会按公主的吩咐搬去映月苑。”
若是到时候公主还不曾改变心意的话。
“不行。”
云令虞下意识的道。
伤好少说也得月余的时间,到那时他若是悄无声息的离开京城,自己哭都来不及。
但她看到裴子虔没有再让步的意思,只得不情不愿的松开手。
下马车之前,她小心的碰了碰他的手指,“你,你要说话算数。
裴子虔盯着她,似乎想透过她的眼神看出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但很显然他只看到小姑娘细碎的眸光,眼神清澈如水。
“是。”
映月苑。
秋日寂寥,凉风徐徐。
云令虞正在房间内沐浴,氤氲的雾气中是清幽的安神香。
她努力回想关于上一世京城之内的消息。
但那些消息都是她离开五年之后,带兵打进来时,听京城内的人说起的事,并非她亲身经历。
她想起来一个叫刘松山的人,此人字正清。乃是饱读诗书的学士,文武兼备。
上一世她入京时,刘松山已经成为左相,为官清正廉洁,他因为政事和当时成为皇帝的敬王起了分歧。
他越来越不认可敬王的残忍暴戾,各种苦劝。最终敬王下令灭了刘家满门。
而刘松山之所以一路辅佐敬王,只是因为敬王当初在流寇手中救过刘松山一家。
甚至刘松山的胞妹还成为了敬王的侧妃。
云令虞托着腮,身体被温热的水包裹。
忽然她想到,上一世敬王就是在不久之后在京郊的临雾山脚下救了刘家。
之所以她记得这样清楚,就是因为刘家灭门时就在仲秋之日。
而刘松山临死前仰天长叹,天命该亡刘家,合该五年前今日就让刘家亡故,何苦多活!
刘松山是个能臣,亦是贤臣。
可以说敬王能顺利登基称帝,刘松山有大半功劳。
这一次她要让阿兄出面救下刘家,将刘松山收于麾下。
只是,仲秋将至,也不知阿兄从行宫回来没有?
云令虞满腹心事的起身更衣,任由身边的婢女帮她擦拭头发。
说起来,父皇膝下子女不少。
敬王仗着母亲柔妃受宠,在父皇面前颇有脸面。
可皇后娘娘生有嫡子,也就是如今的东宫储君。
上一世即便是太子亡故,皇后还有一个幼子,怎么算也不该敬王登基?
唉。
明秋捧着茶水走过来,“主子何故叹息?”
云令虞接过茶水喝了半盏,“仲秋将至,派人去问问阿兄回京没有?”
“是。”
行宫赏景……
这早不去晚不去,偏偏这个时候说带着美人去行宫游玩。
“若是阿兄还没回京,立刻派人去行宫把他请回来,就说我有十万火急的事!”
云令虞忽然道。
她想到一件不大好的事情。
当初造反伏诛的惠王就葬在荣山,而他的忌日就在月底。
阿兄此刻在行宫待着,若是有心之人弹劾他意图祭奠惠王,必会惹得父皇大怒。
“是,奴婢这就安排人去。”明秋应下。
说起惠王,当初他在朝野之中,可比如今的太子殿下还得人心。
只可惜,他不得父皇看重,最终愤而起兵谋反。
那时候他手下养了一群名叫“血影卫”的杀手,这些人和寻常的死士暗卫不同。
血影卫个个都是顶尖杀手,他们是在血狱中,千百人里活着杀出来的恶犬。
那些人武功高绝,冷血无情,视人命如草芥。
朝中但凡有人得罪惠王或是和惠王政见不合,不多久就会意外身死。
后来经过查证,这些意外皆是血影卫的手笔。
幸而惠王死后,血影卫也遭诛灭。
云令虞回到床榻之上,霜荷帮她背上的伤口换了药。
这一次的药与之前的不大相同,敷上之后,冰冰凉凉,伤口很快就不疼了。
云令虞十分好奇的问了药膏的来历,霜荷只说是府内郎中新研制的伤药。
她没再多问,吩咐人给郎中送去了一百两的赏银。
同时让人将药膏送一份给驸马。
隔天黄昏时分,派去行宫的小厮匆匆忙忙赶了回来。
先前去卫王府,王府的人说王爷在行宫尚未回来,他按照公主的吩咐去了荣山行宫,结果卫王爷根本不在行宫。
“不在行宫?”
云令虞眸色沉了沉,阿兄骗她?还是故意对她避而不见?
“想是王爷去了别处游玩,殿下不必担忧。”
霜荷劝慰道。
“他一定有事瞒我,备车,我要去卫王府。”
云令虞裹了一件披风,快步走出映月苑。
她带人到了卫王府,府门外的守卫依旧拦着她,不肯让她进门。
云令虞又气又急,直接提着剑带人闯了进去。
看她气势汹汹一副要吃人的模样,守卫也不敢强硬拦着,深怕伤着公主,王爷会动怒。
云令虞一路往内院而去。
卫王云恒眼见躲不过,只得硬着头皮出来见她。
“阿虞。”
他迎面走过来,伸手接过她手上的剑,“凶神恶煞的作甚,再吓着我府上的美人儿。”
“阿兄,你为何要躲着我?”
云令虞狐疑的打量着他。
他穿着远山青的云锦衣袍,乌发束起,矜贵又俊美。
“知道你嫁了个不喜欢的男人,本王不躲一躲,怕受牵连。”他似笑非笑的道。
“呸。”
云令虞瞪了他一眼,顿时眼眶不受控的红了起来。
“我还以为你心里怨我不肯和亲,所以不再见我了。”
眼见她要哭,云恒慌了手脚。
他下意识的抬手拿出帕子要给她擦拭眼泪。
但云令虞却敏锐的察觉到他拿着帕子的右手有些僵硬,似乎很费力,像拿着十分沉重的物件。
她攥住他的手腕,“阿兄,你的手臂怎么了?”
云恒闷哼了一声,手臂上的伤口因为动作的牵扯撕裂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