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国庆再三确定:“岁岁,你真的要嫁给时谦吗?”
时谦的身份太特殊,村里长得丑,长得矮,嫁不出去的姑娘都不愿意嫁给他。
林岁岁长得漂亮,家庭成分也好,还有一个知青未婚夫,本该光明的未来……
张国庆替她惋惜。
“当然是真的,全村人都看见我们两个人抱在一起,我不嫁给他还能嫁给谁呢?”
“楚恒回家探亲了,你不等他回来商量商量吗?也许……”
林岁岁打断他:“叔,假如你是楚恒,你能忍受未婚妻被坏分子抱过吗?”
张国庆不说话了。
大多数男人都接受不了绿帽子。
张国庆又问:“你哥他们同意吗?”
林岁岁说:“村长,现在讲究婚姻自由,我想嫁给谁就嫁给谁,他们的意见不重要。”
张国庆:“……”
这话不是一般的硬气。
他说:“时谦的身份敏感特殊,介绍信恐怕不好开,你先回去等信儿吧。”
李大庆从屋里出来,看见张国庆,顺便提了一嘴批宅基地的事情。
他是生产队的大队长,可以随便给林岁岁安排活,划分宅基地却归张国庆管。
后山的宅基地没人愿意要,林岁岁也是个可怜的,张国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批了。
……
林岁岁去村卫生所报到。
林岁岁不打算藏拙,她前世的财富和人脉都是靠一手出神入化的医术得来的。
曾经站在巅峰的人,怎么甘心窝在农村做个村妇?
她要重操旧业!
但原主是土生土长的农村姑娘,贸然暴露医术,危险的人就是她了,总得师出有名。
她中医学启蒙之后便是天才,从来都是德高望重的医者们给她做助手,她去做助手还是头一次。
田卫兵以后有炫耀的资本了。
林岁岁进去的时候,田卫兵正在给村民看病。
她没有出声,安静地站在门口打量着未来的工作环境。
环境有些简陋,但胜在干净,勉强能接受。
随后目光落在村民身上。
村民董大的脸色蜡黄,唇色有些发白,他有气无力地说:“田大夫,我听你的医嘱,按时吃药,温度还是降不下去,而且浑身没力气。”
田卫兵拨开他的口腔看了看,云淡风轻地说:“嗓子有些发炎,打一针吧,再不行就来输液。”
林岁岁蹙了蹙眉头:“等等。”
田卫兵看着不速之客,不高兴地问:“你是谁?”
“我是林岁岁,你的新助手。”
林岁岁做完自我介绍,就把董大的手拽出来给他把脉,又摸了摸他的皮肤和双手,脸色有些凝重。
田卫兵看着把自己推开,对着董大上下其手的林岁岁,脸色别提多难看了:“既然是助手,你就去扫地擦桌子,别打扰我看病。”
“谁稀得打扰你,我是怕你把人耽误了。”
林岁岁检查完董大的身体,看向他的媳妇,郑重建议道:“他不是普通的发热,你赶紧带他去县医院看看,去晚了就来不及了。”
如果有银针的话,她能帮他缓解病情。
但她两手空空,有心帮他也无能为力。
田卫兵一把扯开林岁岁:“林岁岁,现在家家户户都很困难,不过是个发烧,你张口就建议他去医院,住院检查的费用你承担吗?”
林岁岁一时不察,让田卫兵拽得踉跄了几步,差点摔倒在地上,她暗骂这句身体太差劲了。
林岁岁站稳身子,目光清冷坚定:“他不是普通的发烧,而是中枢性发热,严重了会导致脑出血,你能负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田卫兵根本不相信她:“大字不识一个的黄毛丫头,你懂什么?”
“比你懂得多。”
田卫兵嗤笑一声。
他的爸爸和爷爷都是医生,他从小耳濡目染,还不如林岁岁有经验吗?
他看向董大和他的媳妇:“你们信我还是信林岁岁?”
董大和媳妇对视了一眼,最后都坚定不移地相信田卫兵:“田大夫,我们当然相信你,先打一针再说吧。”
大运村原本没有卫生所,他们看病都得爬山涉水去隔壁村的卫生所看病。
田卫兵来了之后才有了村卫生所,看病打针都方便了,他们都尊重且相信田卫兵。
董大媳妇看向林岁岁:“岁岁,婶子知道医院好,我们就是穷苦百姓,普通发烧就没必要去医院了。”
林岁岁沉声道:“我说了,他不是普通的发烧,晚了就来不及了。”
董大媳妇还是坚持:“再打两针试试吧。”
良言难劝该死的鬼,他们自己找死,她也懒得多管闲事。
田卫兵瞪了一眼林岁岁:“林岁岁,我不需要捣乱的助手,你走吧,以后也别来了。”
“田卫兵,你千万别去求我。”
田卫兵嗤了一声,根本没把林岁岁的话放在心上。
林岁岁从卫生所出来,时间还早,她不想回家,拿着中午吃剩下的叫花鸡去了牛棚。
牛棚旁边的破屋里,时沐鼻青脸肿地坐在院里的石头上,小花心疼地给他呼呼:“哥哥,小花给你呼呼就不痛了。”
时沐抱着妹妹,温声哄她:“哥哥不痛,这件事情别告诉小叔叔,知道吗?”
小花歪着头不解地问:“为什么不让小叔叔给我们撑腰?”
别的小朋友被欺负了都会找爸爸妈妈撑腰,他们为什么不呢?
时沐苦笑。
他该怎么告诉妹妹,他们才是他们口中的坏人呢?
小叔叔要是为他出头,倒霉的还是他们。
“撑什么腰?”
林岁岁进来就听见兄妹俩在小声密谋什么,小花张口就要说,时沐忙不迭捂住她的嘴巴,朝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随后低下头:“没什么。”
林岁岁挑了挑眉,这小家伙的防备心还挺重,
她上前捏着时沐的脸看了看,啧啧摇头:“谁打的你,下手这么狠?”
时沐眼神闪了闪:“没谁。”
林岁岁又问:“那你打回去了吗?”
“没有。”
他要是还手,会换来更重的殴打。
林岁岁想到小家伙的身份,难得生出了几分怜悯之心,低声道:“不能明目张胆地还回去,就暗地里还,不能让自己白挨打,知道吗?”
时沐眼神一亮,好像明白了什么。
林岁岁看他的模样就知道孺子可教也,她从兜里摸出来红花油:“去擦擦吧。”
“谢谢。”
随后把叫花鸡拿出来给小花:“跟哥哥去屋里吃鸡吧。”
小花美滋滋地笑了,她抱着叫花鸡一蹦一跳地跑进屋里,看见床边的桃酥,朝林岁岁招手。
林岁岁正好想瞧瞧老爷子的病情,抬脚往屋里走。
身后突然响起时谦沉冷的声音:“你来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