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文学虞窈站在玻璃隔断后面，也不进去打断，好整以暇地听着他们冷嘲热讽，幸灾乐祸。
确实，以她的年纪和资历，短短半年爬到设计总监的位置，会招红眼病很正常。
尤其是，总有人背后蛐蛐，说她是靠楼逸川走后门塞进来的，画的设计稿也都花天价请了枪手。
如今她和楼逸川刚一退婚，楼逸川就要把她总监的位置腾给别人，无形之中更坐实了这个猜测。
楼逸川的不要脸程度超乎了虞窈的想象。
虞窈先摸出手机给楼衔月发了条微信。
【你走远了没？回来接你未来的优秀员工一趟不影响上班吧？】
那边几乎是秒回——
【随时待命】
虞窈把手机揣进兜里，抬手敲了敲桌面，突兀的声响让偌大的工作室瞬间鸦雀无声。
“好奇我的想法，可以当面来问我。”
穿着花衬衫豆豆鞋的白脸潮男，眯眯眼心虚地盯着地面。
“虞、虞总监，您别往心里去，我们开玩笑呢，管他Venny还是Sendy，我们只认您当总监！”
其他人世故圆滑地附和着：“对啊虞窈，我们也是关心你心疼你，才没忍住多说了两句。”
虞窈弯唇笑了笑，对他们变脸的速度并不意外，“有空关心我，不如关心你们的新总监。”
她低头收拾着自己工位上的东西，不重要的直接扔了，其他东西一股脑塞进大纸箱里。
两三下搞定后，她径直走到刚才说闲话的几个人面前，抽走了他们手里装模作样讨论的设计稿。
其他人噤若寒蝉，当着虞窈的面大气都不敢出，心里却不服气得很。
一个初出茅庐没几年的女大学生，听说家里还一贫如洗，恐怕连最便宜的金条都买不起，能对珠宝设计有什么理解？
反观还没上任的Venny，从小就是豪门千金，成年后更是出国深造，年纪轻轻就拿下数项国际大奖。
只有Venny那样的天赋型设计师，有资格压他们一头做设计总监。
虞窈看了看那些设计稿，她确定了主题和风格，交给他们细化和创新。
一个月过去了，图纸上丝毫没看到亮点，有的只是画蛇添足，东搬西凑。
“哗啦。”
虞窈当着所有人的面，将那叠设计稿撕成废纸，反手丢进了碎纸机。
一个穿着小香风套裙的女生怒不可遏，“虞窈你做什么？！那些设计稿都是大家努力这么久的心血！”
另一个留着络腮胡子的爹味男也摇头晃脑，故作深沉。
“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开不起玩笑又记仇，离展会就剩两个月，到时候交不上作品可不赖我们。”
虞窈并不在意蛆虫的无能狂怒。
“你们交不上作品跟我有什么关系吗？这些设计稿都出自我手，我现在要跳槽，自然是要全部带走的。”
带不走，也不会留给他们，留给楼逸川只手遮天的臻爱珠宝。
她慢条斯理地从抽屉里取出一张蓝金色邀请函。
所有人顿时紧张起来，“虞窈！你别冲动！那可是国际珠宝展览会的邀请函，我们好不容易才拿到的！”
虞窈挑眉，“是我好不容易拿到的。”
爹味男拍桌而起，“没有我们臻爱的名头做保，你能拿到这么重量级的邀请函？吃里扒外的白眼狼！”
虞窈摸出手机，按下一串数字。
“需不需要我打电话向主办方确认，邀请的究竟是我虞窈，还是你们这些扶不上墙的烂泥？”
专业领域，虞窈从来不怕树敌，何况这些都算不得敌人，肚子里有点洋墨水的跳梁小丑罢了。
虞窈把邀请函塞进碎纸机，拿着打印好的辞职报告往外走。
到了门口，她扭头挑衅地笑了下，明媚的眉眼格外欠打。
“对了，澄清一下谣言，楼逸川是我甩的，待会儿我未婚夫要来接我去新公司，至于你们，准备守着臻爱破产吧。”
哎，她本来只想躺平走剧情的，谁让楼逸川不当人，非要动她的工作和事业呢？
女孩子可以不要男人，但不能不把自己的事业当回事啊！
虞窈几乎可以想到，如果她不是任务者，如果她不是天资聪颖有底牌的设计师，而是泯然众人的普通员工，会被楼逸川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害得多惨。
首先是被卸掉设计总监的位置，然后是被新来的总监打压，被捧高踩低的同事排挤，甚至被倒打一耙，被诬蔑，被行业封杀……
可明明，在订婚宴上抛下未婚妻，和白月光纠缠不清的楼逸川，才该遭到唾骂和报应，不是吗？
金钱和权势给楼逸川镀了一层带金光的防弹衣。
虞窈没去人事部，而是坐电梯去了总裁办公室所在的楼层。
臻爱是近一年来才开始崭露头角的黑马公司，虞窈算得上撑起半壁江山的大功臣，人事不敢随便批她的离职申请。
臻爱的总裁是个略显油腻的中年地中海，平时没少干骚扰女员工的腌臜事，因为楼逸川的缘故，对虞窈还算不错。
此时，这个油腻男正捧着咖啡对楼逸川点头哈腰。
“楼少，成功男人背后哪能没几个贤内助？您就是太惯着虞窈，才让她失了分寸，踩在您头上作威作福。”
“您放心，这段时间我一定好好挫虞窈的气焰，让她看清自己的身份，往后肯定乖乖跟您好。”
楼逸川双手枕着后脑勺，西裤包裹下的长腿架在茶几上，面色不耐地叼着烟。
“嗯，你看着办，也别太欺负她。”
他只是跟虞窈冷战，犯不着像对付仇人一样对付她，他要她知难而退，主动回来求他和好。
至于设计总监的事，昨晚接风宴上，婉莹随口提了一嘴。
他和婉莹从小到大的情谊，总不可能委屈婉莹从新人做起。
再说了，婉莹就是Venny，天才设计师的名号享誉全球，她有资格空降设计总监，虞窈在Venny面前还不够看。
即便昨天楼衔月露出真面目，和他们大房彻底撕破脸皮，楼逸川也没什么危机感。
他知道，虞窈不喜欢楼衔月，多半是被强迫的。
楼衔月想要借虞窈来打他们大房的脸，恐怕打错了算盘。
因为楼逸川深知，虞窈爱他，迟早会回到他身边，到时候丢脸的还是楼衔月。
“笃笃笃。”
飘散的思绪被一阵敲门声打破，楼逸川抬眼望向门口，心脏竟不自觉收紧几分。
是她吗？虞窈这就来找他和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