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将再次探头出去,就见到几人撑着那大伞在缓缓地退去。
那大伞的表面被砸得坑坑洼洼,布满了深浅不一的凹痕,却依旧坚固无比,没有丝毫变形。
大伞上面流淌着恶心的粪水,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顺着伞面滴滴答答地落下。
没退多远,守将看到了对方则是跳入了一个显然早已挖好的巨坑之中。
“这是反贼到底所为何事?这是什么计策?”守将眉头紧锁,喃喃自语道。
守将正在自言自语,突然,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传来。
他只感觉脑子嗡嗡作响,仿佛有无数只蜜蜂在脑子里乱撞。
紧接着,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将他掀上了天空,他的身体瞬间失去了控制。
他感觉到自己的五脏六腑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地揉捏着,剧痛无比。
眼前的景象变得模糊不清,耳朵里只剩下尖锐的鸣叫声。
在空中,他好像看到了荀彧正带着兵马匆忙前来。
可随后,黑暗便彻底吞噬了他的意识,他的世界陷入了永恒的寂静。
两里之外。
刚刚站定,曹昂就觉得天旋地转,整个世界仿佛都在摇晃。
这威力!太大了!
忽然的一声震天的响声传来,犹如惊雷在耳边炸响,让他身子猛地一颤。
随着漫天石块土块如暴雨般冲上了天!
我靠!
随后就是几十人的盾牌迅速将曹昂死死护在中间。
无数的碎土小石块砸在盾牌上,发出密集的“哒哒”声,仿佛急促的鼓点,又似骤雨拍打屋檐。
一分钟后,终于从没有碎土落下。
盾牌缓缓离开,曹昂拿出望远镜远远的看到,整个许昌的城墙,被炸开了一个十米多宽的豁口!
那豁口处黑烟滚滚,尘土弥漫,一片狼藉。
曹昂瞥了一眼身边的道清,一边拍打着身上的碎土一边问道:“这就是咱们的先礼后兵?”
“对啊!陛下您不是说过:要让敌人畏惧投降,首先要有碾压对方的实力,
其次要有碾压对方的决心,
最后要让敌人知道我们的决心嘛!
这都是按照陛下的英明指导下进行的啊!”道清一脸谄媚地说道。
我说过么?
曹昂紧皱眉头,努力地回想了许久。
才想起来那一次,围剿五个山贼。
当时出动了五万大军。
在山下狂轰滥炸半个时辰,差点将一座山都给炸平了。
逼得五个山贼出来投降的时候腿都是瘫软无力的,站都站不稳。
当时他曹昂不想承认自己怕死,就把后世的这句话讲出来了!
那一战,也奠定了他洛阳第一狠人的名气。
那一战后洛阳的盗匪吓破了胆,纷纷拖家带口的下山投降。
从各处山上犄角旮旯出来的人口足足几十万人。
那一战也成为了经典的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案例。
唉!
“走吧,这一雷下去,我估计很快城内就要投降了!仗就不用打了”曹昂说着,翻身上马。
“陛下英名,军事顾问团也是这意思,这是军事顾问团一夜的规划,陛下看一眼就看透了!”道清紧跟其后,一脸讨好。
“哈哈哈!以后少拍马屁!”曹昂大笑道。
不得不说,被人拍马屁的感觉还是很舒服的。
就是有点尬吹了,稍有一点常识的都知道古代城门的重要性。
这家伙墙被炸得比城门都宽,城破已经是必然的了。
……
许昌城内,皇宫大殿之中。
正在开朝会的满朝文武,在得知了曹昂打出来造反的旗号后,整个大殿仿佛瞬间被冰封了一般,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空气仿佛凝固,听不到一丝声响,甚至能感觉到每个人的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生怕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寂。
刚刚还在剑拔弩张的三方势力,在荀彧的斡旋下,立刻达成了协议!
无论是谁继承丞相,都不能要曹昂继承!
实在是这里就没有和曹昂利益捆绑的!
很快,这份决议就全体通过。
一起扛曹!
不对,应该是抗曹昂的决心坚如磐石!
初步统一了意见后。
荀彧神色凝重,缓缓走到夏侯渊面前,深深躬身一礼!
“还请秒才先摒弃前嫌,外兵入城,实在是大忌,切不可让许都再遭受洛阳董贼之祸事啊!”
“这?”
夏侯渊一脸迟疑,目光看向了躲在人群里的曹操,见曹操先是点了点头,接着又是摇了摇头。
他立刻就明白了曹操的意思!
这是要他出工不出力啊!
好办!
“既然是百万大军,某立刻调兵去守住。”夏侯渊大声说道,转身便要匆匆离去。
正要抬步的夏侯渊忽然猛地趴在了地上,整个身子紧紧地贴住地面。
耳朵严丝合缝地紧贴着,神情专注到了极点,眼睛微眯,仿佛要将所有的心神都倾注到倾听之中。
就这么过了一会儿,他缓缓站起身来,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
“嗯,某这就去守住东门和南门!”
他在心里暗自嘀咕,自己可是清楚曹操下过的命令,几位公子不论是做什么,都不要去阻拦。
若是真的有百万大军压境,谁又能知晓是不是曹操在背后暗中指使的?
“啊,别啊!还有几个门呢?”
荀彧急切地大声喊道,那声音中透着满满的焦虑,额头上的皱纹都因为着急而显得更深了。
然而,对于荀彧这番急切的话语,夏侯渊就像没听见一样。
充耳不闻,脚下的步伐非但没有停下,反而迈得更快更急了。
“怎么耳朵还是个聋的?那他刚刚在地上听什么?
都知道洛阳在许昌以西偏北,他去守东门南门,怕不是害怕了吧?”一边的曹冲年纪尚小,心直口快地立刻接口说道。
正在轻轻捋着胡须的荀彧,听到这话,手猛地一抖,差点揪下来两缕胡须!
他又气又急,狠狠的瞪了曹冲一眼!
那眼神仿佛在说,这是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说的话么?
就你聪明?
况且你夏侯叔父还没走远呢?
没看到他身子忽然一顿么?
荀彧深吸一口气,大声说道:
“夏侯将军公忠体国,绝不会做此无耻小人之行径,
况且夏侯家都在许都,他就是再禽兽不如,也不可能丢下家人独自逃跑的!
此话休要再提!”
这声音洪亮而坚定,在大殿中回响着,既是说给曹冲听,让他知晓言语不可如此无忌。
也是说给夏侯渊听,盼着对方能看清局势。
他还真的怕夏侯渊就这么不管不顾地跑了,若真是那样,这混乱的局面可就更加难以收拾了。
此时,暂时听荀彧指挥的还有曹丕的两千兵马,以及卞夫人的两千兵马,还有就是荀彧自己的两千兵马!
曹植向前迈了一步,神情坚定地说道:“我去守北门!”
曹丕也不甘示弱,紧跟着说道:“我也去守北门!”
说完,转身就急匆匆地向着大殿之外大步走去!
荀彧听到这话,差点一个踉跄摔倒下去!
心中暗自叫苦,这俩家伙都去守北门了,那自己就只能守西门了呗?
他无奈地瞪了一眼曹冲,继续对着朝中的大臣躬身行礼。
“彧这就带着两千人去支援西门,还请这位把自家的家丁发动起来守城!
诸君,我们今日共抗曹贼!”荀彧大声说道,声音中带着几分急切与决绝。
“谨遵荀大人令!共抗曹贼!”
在一边的曹操,原本正满意荀彧的安排和举措。
果然不愧是自己安排留守的人员,处理事情还算有条不紊。
然而,忽然一句“曹贼”,让他身子猛地一晃,差点一个踉跄!
心中大骂:“荀彧匹夫,你确定不是在骂本相?”
只是曹操现在还想看看局势,并没有在第一时间跳出来!
他刚刚已经想通,曹昂绝没有百万大军!
一切还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他倒是要看看自己死后,这许昌城到底能乱成何种模样!
荀彧在井井有条、有条不紊地安排着防守事宜,完全无视了龙椅上的刘协。
这让刘协藏在龙袖下面的手都捏得关节发白,手背上青筋暴起!
曹贼在的时候看不起朕也就罢了?
如今,曹贼都死了,你们还看不起朕!
刘协此时已经是气得浑身发抖,身体不住地颤抖着,嘴唇也气得哆嗦起来。
如果他的手里有权力的话,恨不得立刻把曹家都给灭了,让他们灰飞烟灭!
做了这么多年的傀儡皇帝的他,心中十分清楚自己的处境,也十分的自觉!
只能是好言安慰自己,咽下这口窝囊气。
此时心中已经是憋屈到了极点,仿佛有一团怒火在心中燃烧,却又无法发泄出来。
朝会已经是沸反盈天,人声鼎沸,乱作一团,谁也没有在意他这位皇帝!
一直到荀彧喊出了那一声曹贼!
刘协才感觉稍稍出了一口气!
也是大声喊道!
“诛杀曹贼!回来朕与诸君论功行赏!”
刘协喊得声嘶力竭,那声音在喧闹的朝会中显得格外突兀,却又带着几分无奈和悲愤。
荀彧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刘协,便又转过头继续开始和世家的代表热火朝天地谈了起来。
其他人也全然没有搭理刘协,仿佛他根本不存在一般。
你好好做一个人形图章就好。
大汉,是我大汉人的大汉。
是我世家大族的大汉。
是曹家的大汉。
偏偏就不是你刘协的大汉!
我等匡扶汉室,你一个皇帝添什么乱?
这是在场几乎所有人的想法。
刘协喊了一声,见没人搭理自己,也是顿感无趣,满心的失落和无奈。
“哼!退朝!”刘协冷哼一声,声音中满是愤懑。
“吾皇万岁万万岁!恭送陛下!”
此时,人群中只有杨彪一人的声音孤零零地响起,在这嘈杂喧闹的宫殿背景中,显得无比的孤寂。
那声音微弱而颤抖,仿佛深秋里的一片落叶,在狂风中无助地飘荡。
杨彪孤立地站在那里,周围的人都在各自忙碌或交谈,无人在意他的呼喊。
宫殿中人们的嘈杂声此起彼伏,脚步声、议论声、争吵声交织在一起,愈发衬托出杨彪的凄凉。
他那略显佝偻的身影,在这混乱的场景中,显得那样渺小和落寞。
杨彪深深地叹了口气,那叹息声仿佛是从灵魂深处发出,饱含着无尽的悲哀与无奈。
“国之不国啊!
曹操在的时候,起码还对陛下有表面上的尊重!
如今曹操不在,这帮世家们,彻底的不装了!”
杨彪声音颤抖,泪水不受控制地从他那浑浊的眼中涌出,一行老泪沿着他那满是皱纹的脸颊缓缓流下。
“我大汉四百年江山,
当年高祖以三尺剑而平天下,武帝横扫匈奴,怎么就到了如此田地了呢?
光武皇帝显灵啊,救救大汉吧!”
杨彪仰天悲呼,声音凄厉,如同受伤的孤狼在月夜哀嚎。
然而,没有人搭理杨彪的哀嚎,他的声音在这空旷的大殿中显得如此渺小和无助。
距离得近的人甚至还不耐烦地捂了捂耳朵,脸上露出厌恶的神情。
没多久,众人已经商议好了如何抵御曹昂,还有以后的利益分配。
他们匆匆散去,没有人在意仍瘫坐在地上的杨彪。
杨彪在地上坐了许久,整个大殿就只剩下了他一人。
空荡荡的大殿显得格外冷清,冷风从殿门吹入,扬起地上的灰尘。
杨彪那孤独的身影在这巨大的宫殿中显得如此渺小和凄凉,仿佛被整个世界遗忘。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年轻人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父亲,父亲!”那声音带着急切和兴奋。
杨彪满脸鼻涕眼泪地抬起头来,眼神迷茫,待看清是儿子杨修时,立刻大怒。
“你个小畜生,你不是在曹植公子手下做事么?来此作甚?
老夫吃了一辈子汉禄了,理应忠于陛下!
你不一样,你从入仕以来都是吃的曹家的禄米!”
杨彪一边说着,一边用衣袖胡乱地擦着脸,声音颤抖而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