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家家境一般,除了长岁一个小厮外,院里另有两个粗使婆子,便再无其他下人。
这会儿门外敲门声还在,院内却无人应答,安然便自己起身往外走,经过门口时,随手取过门边的油纸扇,撑开伞面继续向院门处去。
门外的人一直耐心的且有规律的敲着,直到安然靠近门边,高声问了句“是谁在外面敲门?”门外敲门声这才止住。
外面传来一个中年妇人的声音,“这里可是安然姑娘家吗?”
安然不敢贸然开门,小心回道,“不知您是~?”
“老奴是赵府上的,不知安然姑娘可在?”
一听是赵家,安然赶忙问道,“可是县丞赵大人府上?”
“正是。”
安然立即将院门打开。
只见门外站着个撑伞的妇人,年逾四十上下,一身管事妈妈的打扮,想来定是赵夫人左右侍候的老人。
也不知找上门是为何事?
不过登门皆是客,安然连忙笑道,“外面雨大,妈妈有什么事,里面喝杯热茶再说也不迟”
那妈妈并不动身,见安然很是和气,也笑道,“姑娘客气了,不过是替我们姑娘带个话儿,说完就走。”
安然也不多让,转而问道,“不知·····”
“明日未时,我们姑娘在醇香楼等着姑娘,说有话儿想问姑娘,还请姑娘赏脸。”
安然蹙眉,心中有些疑惑,回想那日在赵家的经历,忽而意识到了什么,又看向那妇人。
妇人继续说道,“我们姑娘说,上一次您去府上多有得罪,若您不愿赴约也无妨,她也可以理解,她会在那等您一个时辰。姑娘自行决定即可。”
说到这,安然心里大概已经猜出些影子,估摸是赵云蝉抓住一些关于落水的蛛丝马迹,不然除了这件事,她们还有什么需要沟通的事情?
难不成是商议以后如何和谐共处,一起如何侍候夫君?
但她也不太敢妄下定论,现如今,也只有亲自会会赵云蝉,才能知晓其中缘由。
想到这,安然才点头道,“劳烦妈妈走这一趟,我明日会过去的。”
妇人见安然竟然如此爽快就答应下来,竟似有些意外的样子,愣了一瞬,赶忙道“那再好不过,便不打扰姑娘了,告辞。”
安然目送那老妇登上一辆停在不远处的马车,才将院门合上转身往回走。刚到屋前,碰见王氏从房里出来。
王氏拢了拢发髻,斜愣一眼安然,没好气问道,“刚是谁在外面敲门?”
“没什么人!”
安然不予理会,草草敷衍一句,转身径直回到自己的房间。
王氏撇撇嘴,望了眼院门处紧闭的大门,又瞥了眼安然的背影,只好又回了自己的屋子。
次日一早,天还有些阴沉,到了午后竟然意外开始放晴。
安然原本还想着如何出门,见出了日头,心情一下子好了起来,这看起来是个好兆头。
安然收拾妥当,准备出门。
王氏却突然出现,双手叉腰拦在安然面前,尖声问道,“我最近见你怎么总是一个人往外面跑?”
说着她不由眯起一双眼睛,上下打量起安然来,转而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指着安然低声质问,“安然,你该不会是去外面私会吧?”
不等安然说话,她便一个人在那自说自话起来,“怪不得你左一个不从,右一个不愿,原来是自己给自己找着下家了!”
尽管安然行事坦荡,但这样的话若是传扬出去,她定是要被人用唾沫淹死的,不禁有些恼怒,压低嗓音道,“王秋画!我麻烦你说话的时候能不能过过脑袋!”
这些年王氏被安然直呼自己的大名还是头一次,一时没反应过来,片刻后指着安然骂道,“你~没大没小,我的名字也是你叫的?自己做了见不得人的事,你还有理了?”
安然此刻觉得,她这一辈子的好脾气在最近这段时间里,几乎要被她这个嫂嫂消磨殆尽了。
没遇到事还好,一遇到事,这王氏简直就是其蠢如猪,不分好坏。
真不知当初那媒婆收了王秋画多少好处,竟把她夸的跟朵花一样好!当真是害人不浅。
但她今日有事,说不定还是事关退婚的大事,她不想在这跟王氏周旋,只得捡最厉害的说。
“嫂嫂,您也是当娘有女儿的人,你这样说我,就不曾为你自己的女儿想想后果?我名声不好,传扬出去,受累的不还是家里其他的姑娘?我求求你,说话做事长点脑子,行不行?”
此话一出,王氏这才惊觉自己干了什么蠢事,赶紧捂住张开的嘴巴,瞪大眼睛摇头道,“我没说,我刚才什么也没说!”
继而又觉得被安然这样一番呛声,心有不甘问道,“那你成天往外跑,是做什么?”
·······
“那就不劳烦嫂嫂操心了!”安然有几分不耐烦,说完再不管王氏作何反应,径直朝院门而去,倒气得身后王氏狠狠跺了一脚,掀帘回了自己房里。
······
醇香楼坐落在平安街最繁华的地段,在整个阳谷县都是数一数二的酒楼。
以安家的条件,根本没有机会来这样的地方吃饭,若不是赵云蝉邀约,安然约莫自己一辈子都不会知道这里面究竟是什么样子。
三层楼的高度,大大的招牌帆布悬在半空,在整条街都异常显眼,远远就能瞧见它的位置。
刚一进门,就有小二弯腰曲背笑着上前招呼,“姑娘一个人?吃饭还是住店?”
安然这才想起,昨日竟然忘了问赵姑娘定在什么位置。刚想开口询问,却见小二身后的楼梯上下来一个丫鬟打扮的姑娘。
那丫鬟一见安然,赶紧疾走几步上前,挡在安然前面说道,“不劳烦小哥,这是我们姑娘请的客人。自去忙吧!”
小二见状,很是有眼色地点头避开,再不向这边多看一眼。
丫鬟这才转过身,压低声音说道,“安姑娘,跟奴婢这边来。”
安然这才松了一口气,点点头跟着那丫鬟往楼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