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氏心神一滞,不禁细细观察阳芷脸上的细微变化,却瞧不出什么来。
好在她还算稳得住,并没有在阳芷面前露出什么。
“芷儿真是个贴心的孩子,那日我不过就说句话的功夫,不值得你放心上。对了,今日你还要去计安侯府,可千万别在我这儿耽误了时辰。”
阳菱倒是和她母亲一样关心此事:“是啊芷妹妹,你快些去候车离府,等有空了把宴会上的趣闻说与我听。”
阳芷从兰香院出来后,开始对彭氏产生质疑。
以她多年的经验,不难看出彭氏有古怪。
计安侯府内,诸多显赫家族到场,计安侯与夫人站在一处接受道贺。
“阳大人,阳……”侯夫人今日大人夫人的叫顺口了,到了靳姨娘这儿,那声阳夫人愣是卡住了。
世人皆知阳靖名发妻早故,后宅唯有一位妾室,却没为其抬身份,也没有续弦。
大家心照不宣对身份敏感起来,毕竟很少有人带一位妾室赴宴。
靳姨娘此刻脸上难看得紧,强颜欢笑:“芷儿,快把你精心准备的礼物呈给侯爷。”
阳芷心说不是你说要准备,我现在去哪里变一个?
阳靖名见她迟迟没有动作,恰好靳姨娘吩咐下人送上了贺礼:“芷儿挑了许久,却还是怕不合心意,姑娘家脸皮薄,见谅,见谅。”
侯爷和侯夫人一笑而过,阳靖名对靳姨娘的表现一万个满意。
阳芷并没有因此呆傻在一旁,而是用她职场上溜须拍马那一套,一通五百字输出,给大伙儿听得一愣一愣的,给侯爷听得嘴角就没下来过。
“快些去吃茶吧。”侯夫人招呼着他们进去。
在男女分席之前,阳佑锦在阳芷身边笑声鄙夷:“我倒不知你如此能说,今后嫁到侯府也不怕了,反正有你的嘴顶着。”
阳芷白他一眼,走进花厅,对于这种古色古香的氛围,她十分沉浸。
落座喝了杯茶后,瞧见这皇都贵女们个个眉眼如画,明眸皓齿,气质温婉,一颦一笑间尽是端庄优雅。
她不禁看得有些痴了,下意识感叹:“甚好,甚好。”
然而在她身边的魏怡璇很不是滋味。
魏怡璇刚才说:“虽然你和世子的婚期错过了,但你们两家交好,婚期还可以重定,而我就要和不爱的人签婚书了。”
阳芷:“甚好,甚好。”
她一句误打误撞的话,差点把魏怡璇气得摔杯盏。
阳芷回过神来,眼眸清澈:“魏二小姐,你刚才是不是说什么了?”
魏怡璇差点两眼一翻晕过去,胸腔剧烈起伏:“阳芷,你这德行今后只怕是要委屈了世子。”
阳芷气定中带着一丝被熟悉感冲击的诡异的怀念。
这不就是她工作里见惯了的气急败坏恼羞成怒吗?
这人怕不是喜欢东方瑭吧!
“委不委屈的,也不用你一个八竿子打不上的人操心,没事多吃点核桃。”
“你,你说我没脑子?”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阳芷喔着嘴转向一边。
“诶~有笛声,好像是花园那边传来的。”
“走,去看看。”
姑娘们三五结伴出门去,阳芷自然也要去凑热闹。
魏怡璇跑得比她还快,脸上刚才的嗔怒不见,反倒是一脸雀跃。
阳芷见状放慢了脚步。
能让魏怡璇如此喜出望外,那人必定是东方瑭,而东方瑭恰好是她不想看见的人。
临水而建的比邻台上,蓝衣男子手持玉笛在唇边吹奏,乐声悦耳绵长,是一种娓娓道来引人入胜的绝妙之感。
女眷们隔水欣赏,不乏拍手称赞,一片叫好之声。
阳芷环抱双臂,眸中没有享受,只有感叹。
这东方瑭模样生得是好,随便吹奏一曲,往那一站就能迷倒众多懵懂少女,也难怪原主对他如痴如狂。
东方瑭身后还有几位出挑的世家公子,此刻几人同他站成一排,还真有些选秀那意思。
“你们看阳家四小姐都听感动了,世子以后不愁难觅知音啊,哈哈。”
“那是自然,他们可是幼时就定下的亲事,若不是前段时间出了些意外,早就琴瑟和鸣了。”
几人打趣着东方瑭,不由使得东方瑭的目光落在阳芷身上。
“世子看过来了!”
“他好像在看我。”
“他看的是我。”
几位小姐也开始沸腾起来,争相去对东方瑭的视线。
阳芷感觉心头一阵苦涩,抬手在脸上一抹。
我去,怎么又哭了?
魏怡璇鄙夷地睨她一眼:“装模作样,净会使些低劣手段故意引得世子注意。”
阳芷胡乱抹了一把脸,努力憋住眼泪:“原来在魏小姐的认知里,男子的注意需要刻意吸引,可悲啊可悲。”
“你少在这儿故作高人一等之姿,敢做不敢认,你才可悲。”魏怡璇向来不愿吃亏。
阳芷发出爽朗笑声,觉得好笑至极,谁知那股堪堪压住的情绪一时占据大脑,眼泪夺眶而出,带着汹涌之势,显得她方才的笑如强撑一般。
“我懒得和你计较。”她扔出这句便快步转身离开。
太丢人了。
魏怡璇在她身后笑容得意:“哼哼,你怎么走了?被我说中了要躲起来抹眼泪是吧。”
“怡璇,不得无状。”魏沅真走过来制止。
“哥哥,我又没说错,她阳芷就是……”魏怡璇转身看见魏沅真身旁的东方瑭,瞬间哑了声。
魏沅真向东方瑭赔礼:“小妹失礼,还请世子海涵。”
东方瑭并无介意,道了句无妨便抬步离开。
“世子……”魏怡璇见状喊了一声,被魏沅真制止。
“再胡来,我这就带你回家。”
魏怡璇顿时蔫了。
“有趣。”不远处看戏的周诫讪笑一声,一扭头,“王爷呢?”
再也顾不上看戏,赶紧去寻找。
这时树下一女子不停拭泪,且动作越发急躁。
“为什么止不住呀?”阳芷面无表情,一双桃花眼却通红,忍不住就要飙一句脏话,求生欲让她劝好了自己。
一道嗓音由远而近:“你这般难过,当真是说嘴输了才哭,还是故意做戏给我看?”
阳芷抬眸看见来人是东方瑭,心里又没由来的难过,但嘴上强硬着:“说我做戏,你们侯府请不起戏班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