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婳累惨了。
做了整晚为唐明研墨的梦,梦中胳膊都和身体分家了,她还在担忧没有手,该如何研墨。
不对!
她没有手了?
猛地睁开眼,唐婳下意识摸了摸四肢,还好,健全。
放心的躺回被窝,唐婳眼睛闭了一秒,再次惊悚起身,环顾自己所在房间,见到趴在桌子上熟睡的铃兰,再看看自己身着外衣的状态,嗯,应该是铃兰昨晚把她带回来的。
这个想法虽根深蒂固,但前提也是自己在祁怀胤房里睡着了。
唐婳懊恼,睡意全无,没叫铃兰自己去梳洗并换了身衣裳,脑子瞬间清醒。
可恶。
昨晚大好机会她怎么就睡着了呢!
好在她似乎找到接近祁怀胤的捷径,祁怀胤看似冰冷无情,内里却和舅舅一样是个书呆子。
她不明白,那枯燥的书到底魅力在哪!
没过一会儿,铃兰终于醒了,伸了个懒腰看见唐婳已经梳妆完毕坐在窗前,铃兰以为昨晚唐婳自己回来的,见自己睡了就没叫醒自己。
真是个贴心的好主子。
揉了揉眼睛,铃兰起身道:“小姐饿了吧?奴婢这就去找吃的。”
唐婳“嗯”了声,满脑子都在想笔墨纸砚用完了,下回该用什么手段讨好祁怀胤。
主仆两个都对昨晚唐婳是如何回房的只字不提,互相以为是对方做的。
铃兰很快便去而复返,“小姐不好了。”
“怎么了?”
唐婳眉心直跳,上一次听铃兰说不好了,还是薛家去成衣铺闹事那日。
铃兰语速极快,指着门外,“奴婢看见小侯爷和大队人马下山了。”
“啊?这么突然?”
唐婳拎起裙摆冲出厢房,来到琼华寺正门口时,只见到白衣姑娘黯然神伤,不见祁怀胤丁点踪影。
还听见那群塑料姐妹安慰白衣姑娘,“念卿,你也别太在意,总归碰见就是有缘,再说下月就是太傅寿辰,以太傅和小侯爷的师生情谊,小侯爷定会到场的。”
沈念卿神情专注且不舍地看着山下方向,根本没注意到身后不远处的唐婳,捏了捏手心帕子,幽怨地道:“都怪那唐婳!佛门清净地,都被她给搅乱了!”
到底因为谁,沈念卿心中隐隐有个答案。
她怨恨的是为何事情过去这么多年,怀胤哥哥还是不肯用正眼看她。
那唐婳和怀胤哥哥有肢体接触怀胤哥哥都没有排斥!
啊啊啊!
沈念卿在心中嘶喊咆哮。
唐婳冲众人背影翻了个白眼,悄无声息回到厢房收拾行李。
就凭那几个表里不一的绿茶,还想做她未来嫂子?
呸!她第一个不同意!
–
车轮辘辘,有节奏的在山间回荡。
车厢内画面安宁,安国公与祁怀胤都紧盯棋盘,气势互不相让。
良久,安国公落下黑子,“若是觉得侯府烦,就去国公府住到秋闱。”
祁怀胤眸色郑重,墨黑瞳仁里倒映的都是棋局,“怀胤心中有数。”
话罢,白子展开进攻。
安国公眼观棋局,心思神游。
“此行原本定的是七日,京城那边出了点问题。”
祁怀胤明白安国公如此仓促下山,定是查到沈念卿也在琼华寺了。
抬眸看向安国公,“您的施针可还顺利?”
“都好。”安国公欣慰地笑了笑,“你近日也辛苦了。”
“那便好。”想起唐司业从前一边照顾年幼外甥女,一边苦读,祁怀胤觉得这点折腾根本不算什么。
“外公的病是重中之重。”
安国公笑着笑着,眼底闪过一抹试探。
“我这老毛病,随着你的年龄增长就愈发严重。主持说了,想要彻底根治只有看你金榜题名,成家立业。”
“前一句我会尽力而为,后面的,外祖父可以早些休息,梦中或许会有。”
祁怀胤分得清是住持说的还是安国公心中所想。
安国公被直接拆穿,丝毫没有尴尬,反而笑得更大声,“你这孩子,当年外公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你娘都会叫爹了。”
提及长女,安国公面容一僵,祁怀胤举棋的手也顿在半空中,眼帘微微垂着。
安国公察觉失言,指了指棋盘上一处位置,“其实当年的事也不能全怪你爹,换做是我,说不得也会那么做。”
“外祖父。”
祁怀胤没看安国公指引的空缺,而是选一处偏僻角落,落下白子。
他微微仰头,恭敬笑着打断安国公的话,“您输了。”
安国公:——
臭小子真像他年轻时,不管对方是谁,根本不留情面。
“没到最后还未知结果。”
安国公识趣不再提及蜀安侯,研究棋盘时,细心发现祁怀胤在揉手腕。
“受伤了?”
“无妨。”祁怀胤下意识止住动作,换左手执棋。
安国公神色暗了暗,“你读书固然是好,但也要劳逸结合。”
他以为祁怀胤手腕疼是写字写的。
实则不然。
祁怀胤垂下眼帘敛去眼底情绪,司业的那位外甥女看着体态轻盈,睡熟的时候跟死猪一样难抬!
“最近有何难缠之人或是事?”
见祁怀胤不答,安国公双管齐下,一边分散祁怀胤下棋的注意力,一边问出心底的好奇。
祁怀胤心思回笼,安国公如此问,定是知道了那场风波。
“司业外甥女认错人而已,都是一场误会。”
几番接触下来,祁怀胤能感受到唐婳靠近自己绝非其他女子那样心思不纯。
或许也有对唐明的信任,祁怀胤潜意识里为唐婳开脱。
安国公但笑不语,相继落下几颗扭转局面的黑子。
“误会解开了就好,过去了也就过去了。”
安国公可是亲耳听见唐婳许愿的,对唐婳不仅没有防备,还有种她凭什么不喜欢自己外孙的挫败感。
“你可莫要背后使绊子,毁了人家姑娘名声。”
祁怀胤举着白字游移不定,余光扫了眼安国公,到底是谁名声受损,外祖父难道真不知道?
不过事情发生后,的确对唐婳的议论颇多,祁怀胤哪怕没有参与也心知肚明。
看来该找个合适的机会,向唐司业解释解释了。
一回想到唐婳看到书本就满眼抗拒的模样,祁怀胤自己不知道,他的唇角竟微微上扬了一下。
安国公睨着他的神色,落下一子,笑容绽开,“这不?是我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