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文学又这么过了几天。
顾母又找来一趟，自然为刘光的事。她老生常谈，说刘光刘光多好多好。
顾莹莹：“多好我没看出来，只看出来他又老又秃头还抠门。”
顾母心一梗，捂胸口：“你真要气死我啊。”
顾莹莹：“话不中听但事实。哪有饭都没吃，找女方家要钱的？你们也愿意，是拆了他家房顶？”
顾母也是又烦又急，张口道：“还不是为你大哥。”
总算知道为何要硬撮合这门婚事了。
因为刘光说，他能给顾大哥转正。
顾大哥在机械厂三年了，被卡着没转正，今年再转不成，怕年龄再大没机会了。
还有，正式工和临时工待遇差别大，顾大哥拖着没生娃也因为这个。
钱是人的胆，手里没钱，人就没胆。
“你们被骗了。谁有，刘光都没有。”
顾莹莹毫不留情拆穿刘光阴谋。
她让顾母好好想想，他刘光一个边缘的、跟乞讨要来似的副主任，哪有能力给人转正。
顾母一脸将信将疑。
顾莹莹要走，顾母拉了她一把，别别扭扭道：“过两天来家吃饭，中秋了。”
顾莹莹笑了：“那我爱吃排骨，别忘了安排。”
顾母：……
–
到了张家。
顾莹莹还住在这儿。
原打算租房子，真去租了才发现难上加难，这时候只有流氓——无家可归的人，以借住或亲戚的名义住人家里，否则一旦被举报，都是个事。
租不了房，回不去的顾家，只有暂住的张家。
幸好张老太和张雪梅这段时间都在受教育，不在家，顾莹莹住起来也舒服。
唯一不太好的一点，张自立。
他在家的时间多了，不时献殷勤，隐有流言传出去。
比如小叔子和嫂子搅和一起。
洗菜时候，李大姐也来一起洗。她和顾莹莹两人蹲在水池两边，一左一右，各干各的。
他们这种大杂院其实比筒子楼住起来舒服。一个院里七八户人家，每一家占的地方都不小。
各自的再围起来，有一个院中院，每家每户房子好几间，住得宽松。
用水啥的，大杂院靠近出口的地方有一个水池和水管。水管会有自来水，固定每天早上六点到八点、下午五点到七点来水，家里要用水就趁这个时候接水。
真要没赶上也没啥，水管那是一方小水池，走下台阶，把水桶放下面的水池里也能有水。
用水方便，生活就方便很多了。
大院门口有一条水沟，就是过水的，往后流水，流到边上靠近村子的水塘里。
他们比顾家那筒子楼强，却比不上这一溜大杂院后面的小区楼。
所以说，张家这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李大姐也说起这个大杂院：“咱们这唯一不方便的，就是上厕所。好在咱们院这个位置不错，居中间，甭管去后面的厕所还是去前面的，都不太远。”
顾莹莹笑着点头。
李大姐热心肠，又在居委会，喜欢唠嗑。跟她唠嗑，也有收获，多了解这个时代的事。
菜快洗完了，张自立拎着一条鱼回来了，说晚上炖鱼汤。
望着他往屋里去的背影，李大姐从对面跨了一步，到顾莹莹右边：“你咋想的？”
她努努嘴，是张自立离开的方向。
“吃鱼呗，正好补补身子，这亏得厉害。”顾莹莹道。
李大姐：“你也就跟我装傻，我说的是你跟他。”
顾莹莹：“……”
李大姐：“别说你没想过，外头可都传上了。小叔子跟嫂子搅和上了。”
许是看顾莹莹脸色不好看，李大姐放低声音。
“听大姐一句话，这年头一个唾沫星子都能压死人。这是没人管，有人管了……受苦的还是我们女人，你别觉得大姐我话多，旁人我也不说这么多，你是好姑娘，有啥打算得趁早，别到时候被动。”
顾莹莹心里翻江倒海，面上却不变：“我知道了。”
李大姐叮嘱：“趁早。再过两天，自强走了也有四十九天了，他也能安慰了。”
–
做菜的时候，顾莹莹一直在想李大姐的话走神了，糊锅了。
张自立赶忙跑过来，抢过锅铲，推她出厨房：“嫂子，你歇着，我来。”
他带回家的鲫鱼做了个鲫鱼豆腐汤，汤奶白奶白的，很鲜嫩。加了点小白菜进去，提味、提鲜、添色。绿油油的，看得人心情也好。
还炒了个茄子，被顾莹莹炒糊了，张自立抢着吃。
顾莹莹不是傻子，知道一个男人不停给一个女人献殷勤是啥意思。但她和张自立……不可能。
不说那些名声不名声的，就张自立的家人——张老太和张雪梅，她就不想再相处。
何况中间隔着两条人命呢。
张自立努力找话题活跃气氛，顾莹莹敷衍得不能再敷衍。
“你最近咋一直在家，没找朋友玩去？”
吃了人家的鱼，该说的话得说开。
张自立一顿，脸红道：“嫂子，我以后不玩了，我大了，想正干了。”
顾莹莹点点头：“那挺好，你哥知道了也高兴。不过，你多和同龄人接触接触，多看看，多感受。”
话不用说很明白，相信他也懂。
张自立的确懂了，咬了咬嘴唇，想发脾气吧，发现自己没立场。
他也心虚，他以前对嫂子真没多好，欺负她来着，抢她的饭、让她洗衣服，还把她的新衣服给划破。
他想捉弄她，又想看她急得跳脚红着脸，那样子真好看。
他就是这样不知何时沦陷的。
顾莹莹不知道他沦陷的点，知道的话肯定会翻白眼，再怼一顿，绝不会像现在这样好说话。
因为他的每一个恶作剧，都加剧了原身的窘迫与自卑。
三天后。
张自强的七七过了。
莹莹早起的时候看见了房子边上烧纸的痕迹。
应是张老太烧的。
不让烧纸，但大家都睁只眼闭只眼，别撞枪口上就行。
一大早她和张老太撞上了，许久没打照面，对方脸上的法令纹更是凶悍。
“还不快做饭，想饿死我？也就我们家舍得养你这个吃白饭的。”
“你自己手脚断了，还是没儿没女？”
顾莹莹怼了一句就上班去了。
她今天约了媒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