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走远,姜梨直接一把掀开盖头,并着团扇,齐齐扔到一边儿。
小声咕哝,“这谢书淮竟嘱咐起我了,还以为他是块儿木头。”
而后,她吩咐道,“熙春,给我把这发髻拆了,欢颜,叫人去打点儿热水。”
“是。”
换上寝衣,姜梨舒服地伸了个懒腰。
谢书淮今晚走了更好,她累了一天,早就想安静睡一会儿了。
永宁候府规矩大。
次日一大早,姜梨便被叫起来梳妆打扮。
而昨儿晚上,谢书淮大婚当夜,连盖头都没掀,便离去的事儿,府里已经传得人尽皆知。
丫鬟婆子们不懂什么朝政大事,只取笑姜梨没本事,连新郎都留不住。
盖头没掀,合卺酒没喝,算哪门子的成婚?
且姜梨的身份,在侯府也传开了。
众人知晓,她并非什么才女,而是在山上,养了十几年的病小姐,前不久才回到姜府。
下人们都在暗地里耻笑,说她是顶替了姜挽的西贝货。
“主儿,方才我去打水,竟听见那帮下人在背地里编排您,说了好些难听的话,气死我了!”欢颜进屋,气呼呼地说着。
“想不到堂堂侯府,下人竟这般没规矩。”
姜梨一边挑着今日要戴的簪子,一边漫不经心道:“不是奴才没规矩,怕是有人,见不得我好。”
欢颜知道,自家小姐虽在乡野长大,但眼界见识,绝非常人可比,她总是听不懂小姐话里的意思。
熙春解释道:“少夫人是主子,就算借下人们十个胆,他们也不敢公然议论主家,何况还叫你这贴身侍女听见。”
“那些人,定是受人指使,故意说给你听,好叫你把这些污糟话,传到少夫人耳朵里,膈应人的。傻丫头,你中计了。”
欢颜听罢,吃惊的张大了嘴。
“这……这才嫁过来第一日啊……”
熙春也是若有所思,“是啊,夫人,这才第一日,谁这么迫不及待的算计您。”
姜梨梳妆完毕,起身浅笑道:“凭她是谁,咱们待会儿就知道了。”
遇神挡神,遇佛拦佛便是。
姜梨今日身穿珊瑚红缕金修身福裙,上头绣着双飞燕,料子用的是她嫁妆里的云绫锦。
而发髻上,她没选择戴满脑子的宝石钗环,只戴了芙蓉暖玉步摇,以及几根素簪子。
一身打扮,恰到好处。
端庄大气,华贵精致又不显得庸俗不堪。
这身服饰,把她衬得身形纤细,体态曼妙,粉面桃腮,夺目耀眼,像极了盛开的芙蓉。
熙春与欢颜二人,不论看了多久,仍不免感叹。
自家夫人容貌,简直宛如神仙转世,出尘脱俗。
姜梨穿过长长的抄手游廊,走过垂花门,又转了几个弯,才到她婆母林氏的葭苍斋。
正堂,满满一屋子人。
姜梨方进屋,一双双眼睛就齐刷刷地朝她打量去。
婆母、伯母、婶婶、妯娌……个个儿在后宅浸淫多年,气场强大,端的是令人胆颤。
在这场面下,饶是熙春,都手心冒汗,更别提欢颜,早吓得跟鹌鹑似的,恨不得把头埋进地底。
而姜梨,她上一世可是面见过皇后的诰命夫人,岂会被这区区后宅妇人气场慑到。
“恭请婆母懿安,各位伯母婶母淑安,各位嫂嫂妹妹妆安。”
她举止有度,大大方方,不出一丝一毫的错乱,依次见礼。
谢氏的亲戚们,见此,皆暗暗点了点头。
主位上,姜梨的婆母林氏端坐着。
她年轻时是个绝色美人儿,极会保养打扮。
如今年逾四十,脸上皱纹却不多,皮肤白里透红,头上戴着鎏金掐丝点翠如意步摇,极为贵气。